往日夜里,屹儿睡在中间,阿凝为了抱着屹儿,总是面向外侧,他一转头,便能瞧见她的睡颜。
可此刻,他只能望着她墨发披散的后脑勺,心中莫名涌起一阵空落,有些怅然若失。
他盯着阿凝圆乎乎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伸出修长的手臂,小心翼翼把屹儿从阿凝怀来薅出去,往旁边挪了挪。
随后,他极轻极缓地扶着她的肩,帮她转过身来,面朝自己。
阿凝许是累极了,这般动静竟也未醒,依旧呼吸沉沉。
只是那眉尖却微微蹙起,不似往日安睡时那般舒展。
祁璟宴凝视片刻,抬手以拇指指腹轻轻抚上她的眉心,一下一下,极尽温柔地将那细小的川字揉开。
直至她眉目渐舒,复归宁和,他才悄然收手。
他唇角微微上扬,终于合上眼睛。
不料片刻后,就听阿凝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睁眼探身望去,就见小屹儿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床里侧蹭了蹭,一只小手胡乱摸索了几下,什么都没摸到,便翻了个身,朝这边爬来。
当爬到阿凝身后,便贴着阿凝后背躺下去,抓起她一缕长发抱在手里,老老实实接着睡了。
祁璟宴看得好笑,心头又忍不住发软,伸手将放在另一头的小虎头被子拿过来,挡在屹儿身后,这才又躺了回去。
帐中呼吸交错,一片宁和。
他心中安稳,渐渐地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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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璟宴本以为,阿凝昨夜和他说过那一番话,今日便会同他和好如初。
谁知那姑娘自从醒来,就跟压根没瞧见他这个人似的,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一个。
她自顾自带着屹儿洗漱,带着屹儿去吃穆山他们煮好的螃蟹粥。
吃过早饭,她又带着屹儿跟着穆风他们兴冲冲朝前头海滩走去,捡贝壳,抓螃蟹,挖沙子,一大一小带着一大帮子人玩得不亦乐乎,笑声震天。
可自始至终,阿凝都没有像往日那样,回头喊他一声,“殿下,一起来呀”“来嘛来嘛,殿下”……
一句都没喊。
他只得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
偏偏屹儿那小混蛋,一会儿拿沾满沙粒脏兮兮的小爪子在他衣襟上拍几个手印,一会儿又“不小心”把一铲子沙子全倒在他鞋上,一会儿又拎着穆山炒菜的大铁勺舀了一勺海水笑嘻嘻淋他一身……
总之,变着法子胡闹。
更可气的是,那小坏蛋每做完一桩坏事,就立马屁颠屁颠跑回阿凝身边,踮起脚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
两人随即相视一眼,抬手击掌,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得意,随即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
他算看出来了,定是阿凝同屹儿这小混蛋说了什么,屹儿帮阿凝出气呢。
他啼笑皆非,用手把身上的沙子拍掉,也脱了鞋子,学着他们两个,赤脚踩进温热的沙子里,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下一轮的花招。
屹儿用一只圆乎乎的小手挡着嘴,凑到孟羽凝耳边,声音小小的,却掩不住兴奋:“阿凝,等会儿我去牵一只螃蟹来吓哥哥。”
孟羽凝望着屹儿那双圆溜溜满是兴奋的大眼睛,扑哧一声笑了。
从早上开始,她就没搭理祁璟宴,屹儿这小家伙竟敏锐地察觉了,偷偷扯着她的衣角问,为何不理哥哥。
她没详细解释,只说昨晚上,祁璟宴故意躲起来吓她,险些把她吓哭。
屹儿一听,当即攥紧小拳头,气鼓鼓地便要去找哥哥“理论”,被她笑着拦下。
小家伙歪头想了想,就说要惩罚哥哥,于是这一早上,祁璟宴便遭了殃。
不过看他遭殃,她倒是挺开心的。
看着屹儿一副“我为你出头”的小大人模样,她有一种吾家有弟初长成,能给姐姐撑腰的欣慰和自豪。
此刻一听这话,她弯着眼笑问:“可屹儿不是有点怕螃蟹的钳子么?”
小家伙立刻挺起小小的胸脯,声音响亮:“屹儿好勇敢,屹儿不怕。”
孟羽凝便笑着拍着屹儿的小肩膀,柔声叮嘱:“那你要小心些牵,千万别被它夹着了。”
屹儿用力点着小脑袋,信心满满地保证:“它要是敢咬屹儿,屹儿就拿大勺子敲它。”
小家伙说罢,便拖起那把快有他半人高的大铁勺,啪嗒啪嗒地朝着穆风跑了过去。
孟羽凝示意穆樱跟着去,穆樱应是,连忙跟上。
屹儿跑到穆风身边,和他说了句什么,又伸着小手,指了指装满螃蟹的篓子。
穆风便笑着蹲到篓子边,仔细挑出一只个头最大的,利落地用麻繩捆好,特意留出长长一截繩尾,递到屹儿的小手里。
屹儿坚持让那螃蟹“自己走”,穆风并没有捆住蟹钳和蟹足。
谁知屹儿刚接过绳子,那大螃蟹便猛地一动,气势汹汹地横着朝他冲来!
屹儿小脸顿时一白,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