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男人。白芍药二十几年来听从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一生以性别自傲,一辈子从来都不懂得反思的龌龊男人。
如果抛开女儿的身份去看待失去光环的母亲,母亲的本相又是什么?母亲只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没有见识的,人云亦云的无知妇女,白芍药二十几年来花尽心思讨好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根本没有资格肯定她,否定她,评判她生活的人,一个因为母亲二字被她高高举到云霄上的人。
那一瞬白芍药恍然意识到自己二十几年以来人生的虚妄与荒唐,她被自大无脑的父亲管束,她被庸俗无知的母亲评判,她被骄纵自私的弟弟裹挟,她被现实势力的丈夫控制,凭什么?
她被管束,被评判,被裹挟,被控制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自身具有某种卓越能力,还是因为他们颇具迷雾性的身份——爸爸、妈妈、弟弟、丈夫,而她经受这些蚕食只是因为自己是女儿、是姐姐,是家庭食物链的最底端。
第24章
“多少钱?”白芍药走到收银台前付账。
“樊老师已经提前付过了。”收银员抬手指了一下樊静的方向。
白芍药收起钱包轻轻叹了一口气,樊静显然已经预料到她婚后经济又陷入不自由,白芍药在不知不觉间又沦为需要对方扶助的对象。
白芍药大学毕业之前的每一天里生活都充满了拮据,她最幸福的就是大学毕业后两年,那两年她将工资一半上交给父母,另一半全部由自己支配。
白芍药上班期间每周都抽时间和樊静约一次饭,每周和樊静的聚餐时间就是她生命里最肆意、最快乐的时间,她终于可以不必每次都让樊静付账,她终于可以花自己的钱给自己买想吃的东西,她终于可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地享受小小的奢侈,她不仅可以填满自己空虚的胃,还可以每星期让班里的两个小家伙跟着一起享受美食,然而那种快乐在她的婚姻面前戛然而止。
方力伟连她的工资后两位数都要弄得清清楚楚,家里的每一笔细碎开支都要入账,白芍药现在唯一可以自由支配的就是婚前一点点存款,她每个月交给父母的那一半方力伟也已经叫停,他说两个人从现在开始就得给儿子存钱,儿子长大等买车、买房、娶媳妇儿,每一件事情都要花费不小的数目。
弟弟耀祖偶尔会假装乖巧向她讨零花钱,白芍药每次就在婚前存款里给他转过去百,她不知道等存款消耗没的那一天自己该怎么办。兜兜转转,她又重新坠入了贫穷的沼泽,每一分都要计较,每一毛都要斟酌,每一块都要花在刀刃,她仿佛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个可悲的循环。
白芍药和樊静今天很默契地谁都没有点酒,饭后童原把白芍药的自行车搬进樊静车子后备箱。樊静决定先把阿蛮和小律送回家,两个孩子下车时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大大的手提袋,手提袋里装满樊静给她们带来的各种点心和零食。
“等等,阿蛮,小律,你们要不要玩答题游戏,答对一题下周可以领你们再去看场电影,答对两题下周领你们去买换季新衣服。”樊静落下车窗叫住两个前脚刚迈进家门的孩童。
“什么题?”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童原,你来出题。”樊静侧身示意身后的童原。
“假如现在有一个长相很帅气的大哥哥过来和你们说,小妹妹,你长得可真可爱,哥哥可以摸一下吗?如果你让哥哥摸,哥哥就去超市给你买棒棒糖,巧克力。”童原思忖片刻向两个孩童发问。
“我自己有钱不用你买。”阿蛮双手叉腰回答。
“小律呢?”童原望向祖律。
“我会对他说,狗东西,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小律呲牙咧嘴。
“假如这个哥哥突然翻脸……”童原紧接着又抛出第二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