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之前的阴霾,脸上绽出兴奋的光,“没想到,我竟然还有活路。”
识迷看她这副模样,拱着眉头干笑,“嫁人真是没意思透了。”
反正杨夫人迫不及待开始畅想她的幸福,连要怎么处置可恶的小妾,怎么狠抽那个可恶的庶子都已经想好了。识迷又陪她坐了一会儿,方才从茶楼出来,走前灌了一整壶茶,下楼都觉得肚子里水声四起。
回九章府之前,她带着阿利刀去了一趟东市,逛了几间铺子,好让他预先熟悉路径。顺便给阿利刀买上几尺缎子,带回去让他磨炼针线。
阿利刀十分骄傲地告诉她:“我的第一只荷包就快缝好了,等我装好穗子,就送给你看。”
识迷的脑中构建出阿利刀定眼伸舌,在灯下赶工的样子,虽然邪乎,但真情且专注,陆悯一定会喜欢的。
然后一到家,阿利刀就捧着成品送到她面前,指了指上面的绣花,“看,一对老虎,威武又潇洒。”
识迷分辨了半天,“这老虎脚底下踩着的是什么?黑乎乎一团,是鸡屎吗?”
阿利刀说不是,“猛虎下山,这是山啊,一左一右,有两座。”
这山……果然煞费思量。不过不要紧,重要的是能意会。今天陆悯生日,到时候就拿这个当贺礼吧。
照旧屏退了偃人们,自己又躲进了暗室内。全心全意干活时,是她最最快乐的时光,但因最近杂事太多,连干正事的空闲都没有。谁也没告诉她,当初那个站在城墙上挥斥方遒的太师,居然如此难缠。好在还有白天能让她松口气,她点着蜡烛搅拌胶和细沙,感慨西海白沙是真好,只要搅得足够透彻,绞干净里面的气泡,塑出来的颜色,可以和真人的皮肤无异。
只是要小心一点,别让这些胶沙粗糙了手。最近在活人身上用手的机会太多,和将军夫人们表亲近啦,还有时不时施加在陆悯身上的查验……手若是毛躁了会被发现,虽然也能想办法搪塞,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重塑人形,挥汗如雨,塑得忘我。这刻觉得上都派遣御史来,也不算太坏,至少让陆悯疲于应对,就没时间来找她的麻烦了。
所以安静有多难得,她已经很久没有独自待上一整天了。她享受这种宁静,享受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出门查看时,天都黑下来了,赶忙收拾一下,换了身衣裳下楼。
所幸陆悯被绊住了,直到戌正都没有回来。识迷等得怨声载道,让厨司准备她的一人份,自己先吃饱了。
吃饱容易犯困,她摇摇晃晃找了张躺椅瘫倒,窗牖洞开着,偏头就能看见外面的夜色。
初一没有月亮,但窗外的蜀葵和
榴花正开得灿烂。天水色的灯笼泼洒出粼粼的波光,花在水色的衬托下,分外莹润可爱。
赏了会儿花,眼皮子扛不住了,沉甸甸直往下耷拉。没有感情负累的女郎,同样没有等待郎子回家的习惯。她牵过一条薄衾盖上,决定今晚干脆在这里过夜了。
陆悯回来的时候,她睡得正香。他漫步走到躺椅前,就着案几上的灯光垂眼打量她,女郎年轻貌美,秀色可餐。他看见她纤长白净的脖颈,连高枕承托下两侧凸起的线条,也透着柔美明朗。
然而她总有些不小心的地方,譬如耳后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白沙没有清理干净,即便洗了手,换了衣裳也无济于事。
她和偃师的关系依旧成谜,其实有个办法,可以验证他的猜测。半偃是需要偃师续命的,不管她资历有多深,不可能坚持超过一个月。这一个月,可以把她关进笼子里,断绝她和外界的一切来往,然后只要静静等着时间揭晓答案就行了。
关进笼子里,一个巨大的金丝鸟笼……这个想法只是偶尔掠过心头,但不知为什么,越来越扼制不住这种冲动。
他弯下腰,探手抚摸她的脸颊,细腻的触感像泉水通过指尖,流淌进他的骨骸。再往下一些,指腹能感觉血管的跳动和奔涌,只要手上略用力,就能折断这娇嫩的脖子。
然而不能够,杀不得,留着还有用。
手指的轨迹偏移,不动声色擦去了她耳后的泥沙,在她睁开眼时,他正望向她的交领,喃喃道:“那次你要脱给我看,我回避不迭,现在想来,后悔了。”
第38章
“啪”地一声, 她又拍在他脸上,掩住领口道:“是不是喝了花酒?我看你心浮欲动欠稳重,居然敢调戏我!”
当然先发制人,是为了掩盖她的心虚。这鬼东西难道是想明白了什么, 怎么忽然生出这种念头来?
识迷知道, 这绝不是真的动欲, 是想借这个来查看她胸肋间有没有那条红线。她以前不是没考虑过,干脆自己划上一刀, 紧要关头可以蒙混。但再一细想, 活人和偃人哪能一样, 她要是一动刀,血就呲呲往外冒, 根本长不成和他一样的细线,所以就别自讨苦吃了。
余下的,便是他的怀疑。太师洞察微毫,她也知道不可能隐瞒太久。秉着心知肚明相安无事的态度,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好!但这人不甘受制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