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都没想到,寒假回老家过年的那次,竟是他与父亲的最后一面。
当时,顾南均只觉得一阵子没见到父亲,他好像突然老了很多岁,不知道他其实是得了肝癌,已经第四期。
他爸选择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离去,是知道自己再活也不过几个月,不愿再拖垮家里的经济,亦不愿让亲人蒙受他所酿下的苦果。
很多个夜里,顾南均一闭上眼就会梦见他爸,坐在家里陈旧还有些发霉的沙发上,目光忧愁的抽着菸,画面有时候一转,他看见他爸苍老的面容掛着尷尬的笑,对着朋友又低头又鞠躬的,姿态卑微只为筹钱缴他的学费。
这一辈子,父亲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
顾南均每回转醒,脸颊总是佈满泪痕。
五月,顾南均回去华城办理父亲的后事,告别式办的很简单,出席的人也不多,大多都是他爸生前在工地结识的伙伴。
可笑的是,一个人死的再轰烈,在这年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世道太艰苦,过不下去的人多的是,谁又会在乎这城里又死了哪个人呢?
父亲死后保险公司赔了一笔死亡保险金,顾南均用那笔钱还光了他爸生前所欠下的所有债务,最后还剩一点钱,他将重病的奶奶接到了竹北的大医院里医治,大城市的医疗资源终究比华城好,奶奶的病情逐渐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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