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裴知凛的车准时停在了红雨戏剧社所在的活动中心楼下。
这是一栋颇有年代感的红砖建筑,绿油油的爬山虎绕了满墙,透着浓郁的艺术气息。乍一看,那建筑的造相有点像是九十年代的电影小镇。
蔺遇白准备推门下车。
“等等。”裴知凛叫住他。
蔺遇白回头:“怎么了?”
裴知凛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呆毛碎发,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
“别紧张,”他的声音不高,却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按照你自己的理解去演就好。”
裴知凛没有说“你一定行”之类的空话,只是让蔺遇白做自己。
“嗯。”蔺遇白点点头,裴知凛的平静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
“结束后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好。”
蔺遇白蹦蹦跳跳地下了车,与裴知凛告别后,才走近了红雨戏剧社。
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木头、颜料和旧幕布的味道。
林拾禧一眼就看到了他,兴奋地冲他挥手:“白白学长,你终于来啦!”
周围有不少学生在忙碌,或在对台词,或在练习形体,节奏井然有序。
林拾禧带蔺遇白来试镜。
试镜有几个流程,第一个流程是先聊聊对角色的理解,第二个流程是试戏,总体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蔺遇白昨夜被爆炒前,就通读完了《雷雨》的剧本,聊角色对他来说并不难。
第一个流程很快就通过了。
接着来到了第二个流程,就是试戏。
林拾禧说:“就是周萍要离开,周繁漪试图挽留,二人情绪爆发的那一段。”
蔺遇白酝酿了五分钟,接着开始掐着嗓子说台词:“萍,你走吧,我不拦你,我只求你记得,这屋子里曾经有一个人……”
蔺遇白一边说着,一边配合着动作来演绎。
“你怕什么,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希望我今天晚上就死!我希望从来没有生在这个世界!”
慢慢地,来看蔺遇白试戏的同学越来越多。
演完之后,林拾禧第一个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好!就是这种感觉!”
社长和其他社员都一致全票通过。
社长甚至还建议蔺遇白去试试妆造,看看上镜效果。
蔺遇白被带到旁边的化妆间,林拾禧拿了一件墨绿色的缎面旗袍来:“白白学长,你换上试试看!”
蔺遇白从未穿旗袍,这还是他第一次穿旗袍。
穿旗袍与穿lolita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穿lolita会很宽松,但穿旗袍就很紧实了,后者非常考验一个人的身材。
蔺遇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旗袍换上了上来。
旗袍布料贴合着皮肤,带来暖融融的韵意,如同流水般流淌过皮肤。
蔺遇白正想转身告诉林拾禧他换好了,视线一转,却是一怔。
裴知凛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斜倚着门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正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的眼神很深,像无声燃烧的暗火,一寸寸掠过他被旗袍勾勒出的腰线,盘起的发髻,以及上了妆后的眼眸。
蔺遇白呼吸滞住了,后背窜起一阵细密的麻酥。
他感觉裴知凛的目光几乎要将自己剥鸡蛋般剥开。
“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等他电话吗?
裴知凛迈步走过来:“我等了你很久。”
他在他面前站定,“你没下来,我就上来了。”
距离太近,蔺遇白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
“那外面的人——”蔺遇白想起排练厅里的同学,耳根发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