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招惹上官府的人了?”
一个浑厚的男音自石室内传来,空旷悠远,听起来像在山谷喊话一般。
穆向才转过身子,边走边淡淡道:“实不相瞒,此女乃县官之女。”
“哈哈!怎么不上去杀个痛快?”
“我妻子此生多舛,我得为她积点善德,你准备的如何了,可否即刻开始?”
我不由感叹,镯雀真是幸福。
听得他们动静渐消,我贴着嶙峋石壁一步一步往前挪,不知为何,越靠近石室胸口便越发沉闷。最后,我手指捏着石壁,确定门后没人后,悄悄探出了半只眼睛,结果我吓得差点叫出了声。
竟是一个规模极大的地下溶洞。
万千把石笋倒垂在洞顶,气势凌人,像随时都要倾射而下,只一眼便能夺人胆魄。地上数百条石路纵横交错,蜿蜒崎岖,四边岩壁上同时燃着数百支中天露,映的石笋尖端如缀了珠玉一般璀璨晶莹,一片光怪陆离。
这不足以使我吓得腿软,令我胆寒的,是陈设在洞内的数万具木棺,密密麻麻,凌乱无序的堆散着,透着幽谧诡谲阴森。有些木棺层叠一处,如山一般,有些则高悬在崖壁上,俯瞰整座溶洞,大小形状各不相一,有新有旧,有成人也有孩童。中天露的香气被空中的巨大戾气驱散的荡然无存,俨然一座空前盛大的地下万人坟场。
镯雀躺在一块巨大的石台上,穆向才站在她身边,俯身握着她的手和她耳鬓厮磨,虽听不清说些什么,却能听到他温柔到极致的嗓音,和镯雀清脆温婉的笑声。
陈素颜静坐在地上,目光在洞内的木棺上来回巡视,眉眼微含冰凉的凄楚。
他们周围摆放着许多巫器药材,一个身着藤纹墨色蟒袍的中年男子站在一块石台前,他手边有两口小碗,各盛了半碗紫色浓汤,他用铁勺从一个木盒中舀出两勺红色颗粒,分别洒进了两晚浓汤里。
我掩住嘴巴差点没呕出来。
那是天眼卵,将兔子的眼珠和蚊蝇的虫卵一起泡在紫云花液中,再以沉曲香熏上数日以防腐化,用得上天眼卵的巫术,不用想都是阴毒险恶之流。
那中年男人将两碗浓汤依次搅拌,汤色渐渐变为暗紫,他走过去抓起陈素颜的手,匕首一割,鲜血溢入汤中,然后他转向穆向才,调侃道:“舍得不?”
我这才看清了他的脸,虬髯满腮,须不分绺,双目明亮有神,光芒慑人,要是这双眼睛再大上一圈,他的模样便像极了狻猊。
镯雀眉心微皱,把手伸了过去,不满的娇声怨道:“会很痛的。”
穆向才软语哄着:“别怕。”
中年男人唇角不屑的一勾,没有说话,刀尖极不客气的在镯雀腕上一划。
我小心的往下猫去,边丈量着四周地形,未等我爬到合适的地方,那中年男人端起一碗浓汤递给了陈素颜。
陈素颜伸手接过,略有迟疑,她抬起眼睛看向穆向才。
我见不到她眸中流过些什么情绪,穆向才亦没有注意她,只有镯雀,有意无意的朝她投去了几眼。
陈素颜垂下头,顿了顿,低头将瓷碗凑到唇边。
心下一慌,我大叫:“不能喝!”
她被我吓的一抖。
我神思一凝,她手里的药碗登时跌碎在地。
她脸色惨白的抬起头:“初九!”
我疾步跑去,还未靠近她便被中年男子的一道光矢给击退数步。
穆向才浓眉紧锁,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身形略微晃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及时将他挡住,对我道:“想不到姑娘岁数不大,本事不小。”
我看向他:“你是巫师?”
“自然。”
“要不我们比比?”
他眉毛一扬:“比?”
我飞快抖出怀里的东西,一番摆弄后起身,仰起脑袋望着他。
他哈哈大笑:“厉害厉害!不用比了,我再快也做不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同时设下清心阵,屠妖障和卷云真清印,你师承何人?”
“望云山玉尊仙人!”
他一顿,面色微僵:“天悠尊者是你师尊,青崖道人是你师公?”
“有点见识!”我指向陈素颜,“把那姑娘给我送来,今日一切我就当没发生过!”
他又哈哈大笑:“我怎么不知道望云山有你这号人物?”
“我望云山惯来清闲,与世无争,你不知道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这黄毛丫头,口气大得很。”
我立即还嘴:“牛鼻子老道,笑声难听得很!”
“哈哈哈!”他双手负后,头微微仰着,笑得胸腔震荡,下一秒却忽然敛了笑意,手臂一扬,宽袍大袖在空中像招魂幡一般鼓动,紧跟着两道光矢冲我直来,清脆的撞在我的阵法上,银光如玉碎般破裂。
他神情一怔,我哼道:“你刚才少算了两样,我还摆了三元乾坤阵和辟神冰罩。”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你戏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