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师父，山上有什么？”

算挂者抚须一笑，“山上什么也没有。”

丁进犹豫，“可有人传说，祖上两百年前曾看见那山上有青衣仙人，容貌靓绝，飘然而去，隐入林间……”

“哪有什么仙人，你跟着师父我上山下山这么多年，可曾见过一次？”

“也是，真要有仙人，怎么会不出来阻止天下战乱，让城里城外，不再有难民，让我们都能吃饱穿暖呢！”

师父敲了敲丁进的脑袋，“仙人未必能帮，也未必要帮你，想要停乱止戈，先要世间人人心中无贪欲，无恶念，你觉得可能吗？想要吃饱穿暖，就得靠自己的双手，啊不是，是靠自己的智慧，教你的口诀背顺了吗？”

丁进揉着头，小声嘟囔，“无贪欲，那不是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吗？人总是有贪欲的，贪财物，贪色相，贪长寿，贪福乐……”

郑季点头：“有贪欲，就有干戈，有福乐，也必有苦难。”

他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即便是这世间有神明，也未必能消除人的贪恋，更何况没有。”

丁进又摇头：“不对啊，我们没见过，不代表没有神明……”

师父不再和他们两人议论，转身过了城门，朝着山路而去，

“此间无神明，

此间无神明，

命自由我心……”

两个孩子跌跌撞撞的跟在身后，只听见老人在山间念唱的声音。

“此间无神明，

命自由我心，

万事皆随风，

何须盼功名。

随风去罢，

千百年之后，你我不过黄土一捧，尘埃几寸。

只是要小心些，

想来明日，这山间又要落雨喽。”

作者有话说：

刘向曾写，万乘之国七，千乘之国五，敌侔争权，盖为战国。

千乘万乘，是为兵力，国之多，战乱之多，数不胜数。

再看看时间，原来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

我们离那个世界，如此遥远。

十八岁的时候和朋友去陕西，当时走在咸阳的街头，看见咸阳wifi的标志牌时，真的很穿越，街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这个昔日最强大帝国的都城，如今和中国的无数城市一样普通而忙碌，炎热，还布满了灰尘。

后来去咸阳宫遗址，问了一路，没有人知道这附近就是曾经的秦宫，是曾经战国时天下最受人关注的地方，无数改变人命运的指令从这里发出，诸国使臣来往不绝……，一度以为我们找错了地方，顶着四十多度的高温还好没晕死在路上，直到我们走到一个无人的博物馆门口，一条大黄狗躺在地上睡觉，见我们来才动了动耳朵，然后，管理员为我们打开了每一个无人光顾的，上锁展厅的门。

之前发倔的咸阳宫遗址已经回填，如今那里是一个果园，我们在一号宫的黄土之上打斗地主，被蚊子咬的受不了。

后来又去看了白起墓，这位传说中的人屠就葬在一个很平凡的地方，四周都是居民小区，又或者说，墓就是在小区里，穿过小区大门走进去，墓对面就是一个足球场，对旁人来说，他并没有活着的时候那么特别，尤其是两千年后的旁人。

亲手赐死白起的秦昭襄王，陵墓在山中，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顺利的直接到那里，一路搭车，打车，租车，徒步……敲门找山上的居民借了一口水才活下来，跋山涉山，才总算看见了那个考据发掘时立下的石碑，石碑上没有他的名字，只有三个字，秦东陵。

在那些不是热门景区，热门历史人物的世界里，他们留给这个世界的痕迹，已经逐渐平淡化。

但当我们读到他们的故事时，还是忍不住为那个时代的一切而动容。

“赵上卿蔺相如墓”

“秦武安君白起墓”

“赵大将军廉颇墓”“长平之战，永录1号战国尸骨坑”

“……”

雒水如今依然清澈，

万物热烈生长，

邯郸的天依然明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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