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秋脚步一顿, 忽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血蛊?
她下意识抚住手臂,心中迟疑:明明离开太霄辰宫前才服用了解药,为什么这么快就有异常的感觉了?难道是因为方才在那阵中受到了影响?
他们回到渝州城,依据《心典》中记载的方法为苏蕴珩重塑了心脉, 只等他修养一段时日就能继续向北启程。
屠鸢率领的魔族被一举杀灭, 渝州城内的所有人都以为魔族吃了个大亏会至少消停一段日子,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魔气便重新笼罩在了整座城池的上空。
这一次侵袭而来的魔族比上一次更多、更强。他们闯进城中, 一边屠戮驻守的修士和百姓,一边吞食死去人的血肉,在一轮又一轮的杀戮中变得越来越强大。
死亡不是终点。
灵秋生平第一次认识到, 死得人越多,魔族通过食人提升的修为就越多,接着, 他们就能杀死更多、更多的人,吸取更多、更多的灵力。
如此一来,永远没有终点。
凝霜剑与召雪刀联合阵法,她心意一动, 忽然想到盘踞北方的几位魔君。
来日她继承魔尊之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兵北上,剿灭叛军, 一统魔族。倘若到那时,那几位魔君将整个北方人间的修士和凡人拆吃入腹,她又该拿什么打败他们?
难道要让她和眼前这些茹毛饮血的魔族同类一样去吃人吗?
不。
仅仅只是想一想那个画面, 灵秋就觉得反胃想吐。
说来奇怪,她能毫无顾忌地吞噬同族,却对食人带有天生的抗拒。
她是魔, 是世上最冷漠也最强大的存在,本该为了提升修为不顾一切地吞食万物,可内心深处对人肉的抗拒却死死绊住她的脚步。
从前在魔域,焱狰和他身边的魔也会食人。作为魔尊,焱狰常用人肉赏赐有功的大臣,却从来没有赐给灵秋哪怕一碗鲜血,哪怕她为他横扫了整个魔域的叛臣。
魔域众人似乎都默认她不食人的事实,那些关于她残忍嗜杀的流言甚嚣尘上,传来传去也只说她吞食同类,可怕至极。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不是吗?
一件超乎常理的事却被所有人下意识地默认。如果不是眼前魔族生吞血肉的画面太赤裸,灵秋恐怕永远也意识不到这点。
刀剑合璧,迅速绞杀了周围的一片魔族。阵法无限蔓延,凶残的魔族化作一堆堆尘埃,眼看就要被杀戮殆尽。就在这一瞬间,阵法边缘忽然划过一道冷厉的光。
“噗嗤——”
血肉开裂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开。
“师兄!”
池冷荷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喊。
袁子矜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迟钝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胸口大开,鲜红的血肉混着细小破碎的白色胸骨,搅作一团。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他背后伸来,贯穿他的身体,轻易犹如穿透一张薄纸。
真正强大的魔族杀人从来不需要武器。
魔君飞鹭握住眼前修士胸腔里那颗尚在跳动心脏,猛地将它往外一拉,送入口中。
袁子矜向一只失去力气的破布娃娃一样,软趴趴地倒下去。最后一刻,他的眼睛依旧睁得老大,脸上还维持着不可置信的惊讶神情。
飞鹭手中,他的心脏还在扑扑跳动,粘稠的血顺着纤长白皙的手指滴落。飞鹭张嘴,饮血犹如琼浆玉液。
阵破了。
无数魔族一拥而上。
今日没人能活着走出渝州。
飞鹭舔着唇,迫不及待地食用热气腾腾的人心,然而下一秒,一道利光猛地刺向她,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她手中跳动的人心。
“公主?”
飞鹭原本汹涌的怒火在看清来人的模样后瞬间冷却。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解:“公主难道是要食人?这怎么可能呢!?”
灵秋将袁子矜的心握在手中。鲜红的心脏怦怦跳动,带着黏腻的温热触感,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掌心。
灵秋努力压制住胸中拼命翻涌的呕意。
杀戮血腥对她来说并不新鲜,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飞鹭舔舐袁子矜的血,像对待珍馐一样吞食他的心脏,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杀戮时她将万物当作死物,却从未想过将他们当作食物。
杀和吃从来都是两回事。
作为当年最后叛逃出魔域的魔,飞鹭在几位一起来到北方魔君中地位最低,仅仅只得以占据一小块领地。甚至一开始,她连魔君也不是。
纵然相处了三百年,其他魔君还是没有全然地信任她。只因为他们之中,只有飞鹭是跟着焱狰一路从魔族太子到废太子,再到举兵谋反的人。
焱狰被废后那些原来效忠他的臣下纷纷弃他而去,老魔尊死后他们全都成了魔域的叛军,近一百年内被灵秋清剿,杀得连连败退。
那些后来跟着焱狰谋反夺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