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菫安所谓的逃离这个地方,是指逃到北部的外公外婆家。
年纪尚小的她,没有任何搭乘大眾运输的经验,更别说对台铁高铁有所了解了,所以虽有这样的想法已久,但从未得以执行。
少年答应将倪菫安送到北部后,本打算立刻就啟程,倪菫安却说要先回家一趟,得先拿到写有外公外婆住址的明信片,才能知晓目的地为何处。
这也是为何此刻两人会一同出现在倪菫安家门前。
「你确定你继父他……这时间不会在家里吗?」看着转动着钥匙的倪菫安,少年忧心地问。
倪菫安頷首,「他这个时候通常都会去买酒,不然就是去赌博。」
少年听着不禁又感到心疼,这无奈又略带成熟的话,竟是出自于这样芳龄尚小的女孩口中,他不免又是心寒。
转动几下门把后,倪菫安推开门扉,对着少年道:「进来吧。」
进到屋内后,漫天的酒气迅速扑满了少年的鼻腔,他皱起眉头,一个转头就瞥见了在角落堆积成山的酒瓶。
果真如女孩所说的是个酒鬼继父。
走进倪菫安的房间后,少年才觉得空气恢復了清新,他环视着充满少女气息的空间,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女孩子的闺房,与自己所想像过的样子并无太大的出入。
「你还记得明信片放在哪里吗?」少年问道。
「记得。」倪菫安从书桌旁拉了一张椅子,靠在一侧墙上后爬上椅座,伸手想拿放在上方墙柜的木製小盒。
「我来拿吧。」见着身形娇小的倪菫安有些吃力,少年立刻上前协助,藉着自己的身高优势,顺利将小盒取了下来递给了倪菫安。
还未来得及打开,与此同时,门外便传来了进屋的脚步声。
看样子是继父突然提早回来了。
倪菫安和少年相视一眼,气氛顿时凝结屏息,少年对倪菫安比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发颤的倪菫安则是点头以示了解,将小盒紧抱在怀里,眼角还微微渗着水光。
「该死的老吴!竟敢让老子输那么多钱!去你的王八蛋!」
先是酒瓶被踢倒的咣噹声响起,再来是用拳头重搥墙壁的声音,接连传来的噪音像是利刃刺进倪菫安耳中,割开了她所有的恐惧,她抱着头,不安的感受顿时又涌上心喉,啃咬着她溃堤的防守阵线。
少年见状,赶紧搂住了倪菫安的身子,轻声在她耳边语:「别怕,有我在。」
一声简短却温暖的安抚,恍若将倪菫安的起伏完全铺平,她停止了颤抖,抬头对上少年可靠的眼神,彷彿方才所听见的都是幻觉。
然而这样的想法并没能持续多久。
「倪菫安!爸爸今天心情不好,你快出来陪爸爸玩玩!」
激烈的敲门声和呼喊声逼近,让倪菫安瞬间又陷入了惧怕中,她整个人缩在少年怀中,却不像刚才那样惊慌。
与那禽兽不如的男人只隔了一扇门的距离,若是平常的她,或许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但此刻,有了身旁紧紧护住她的少年,她虽仍是害怕,却像多了份力量,在心底生根发芽。
她知道,他会陪她穿越风雨,奔向朝阳。
「倪菫安!爸爸在叫你没听到吗?」那个男人闯入房内,一见到紧抱着倪菫安的少年,原本的怒气变得更为猛烈,「你这小子是谁?竟敢闯进我家,还对我女儿毛手毛脚!」
「对她毛手毛脚的是你吧!」面对男人显露的慍色,少年没有任何一丝畏惧,「你这人渣平常都怎么伤害这女孩的,自己心里都没点数吗?」
「你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那男人被刺激之下,一个衝动就揪起少年的衣领,作势要往少年脸上揍拳,却被少年反手抓住胳膊,往男人的腹部使力踢了一脚,惹得男人捧腹跌坐在地,惨叫连连。
见此机会,少年马上牵起倪菫安的小手,将倪菫安仔细护着,让她顺利走出房间。
然而下一秒,趁着少年未留心,恢復力气的男人竟擒住了少年的脚踝处,一个使劲的拉扯,就让少年硬生跌倒撞地,发出疼痛的碰撞声。
「大哥哥!」
看着少年被那男人拖跩于地,神情痛苦,倪菫安满是自责,却又不知所措。
被男人从地面拉起的少年瞧见还站在房门口的倪菫安,立刻对她大声喊:「你赶快逃!」
听见少年这话,那男人恶狠狠瞪了倪菫安一眼,要胁道:「你敢逃你就死定了!」
倪菫安见着开始扭打起来的两人,泪水不禁又潸然落下,她不能就这样自私逃走,但她又毫无办法能帮助少年脱困。
泪液滴落在手中的木製盒子上,她淡淡瞅了一眼,忽地灵光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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