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拿到试稿任务太迟,已经离交稿时间很近。
通读全文省略不了,收集相关资料显然已经没有时间。
动笔之前,他需要细细体会作者的语言风格和意图,尝试不同的翻译风格,最终选定适合的一种。
这些都需要时间。
很多时间。
接下来的一周他几乎把所有的无关活动都压缩掉,连雷打不动每周去两次健身房都减少到一次。
第三天,花木给他发短信要他的电子邮箱地址。
十分钟以后,他收到花木的邮件,邮件里只简单说“请看附件”。
杭州打开附件的时候很吃了一惊。
附件是一个word文档,最上面是目录,标着序号和页码,一个一个标题全是小说的周边资料,甚至有一个标题是xx宗教词汇表。
目录的最下面是一行红字:未完待续。
这些都是译者的分内之事,根本不是编辑的职责。
突如其来的暖意涌上心头。
久违的感觉。
这小子是来坚定他撒网信念的吗?
杭州深吸几口气,暂时收起那些旖旎心思——他实在没时间。
有了花木的强力助攻,杭州在交稿的前一天完成了试稿给花木过目。
花木给他指出两处多义词的翻译可能有点儿小问题,杭州认真思考后采纳了他的意见,将稿件修改后如期交给版权方。
对方说三天后给回音。
来之不易的空当,杭州见缝插针开始琢磨织网的事。
跟老主任一起三人见面那次,杭州将对于翻译的理解娓娓道来,花木听见已经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但他还是抱有怀疑——这目标听着太理想化,也许只是空中楼阁,美则美矣,却并无天梯可达。
等他真的看到译稿,不觉惊艳。
这个人真的可以做到!
第四天上午,版权部传来喜讯,版权方请的三个专家一致认为译典社的译稿更好,最大限度保留了作品原汁原味的同时,译文也特别流畅好读。
由于之前合同条款早已敲定,双方又都欲速战速决,正式合同第二天就签署了。
第三天,出版社约杭州过来签委托翻译合同,杭州欣然应允。
合同签完,杭州和花木也将正式开始合作。
杭州心里挺开心——他有大把时间和机会可以公私兼顾了——面上却不动声色。
花木把版权方发来的电子版原文扩大打印,一章一章订好,带杭州去了社内书店的咖啡厅。
还有很多工作细节需要商量。
译者和责任编辑合作好了可以相濡以沫,合作不好能成一对怨偶,还是短时间内离不了婚的那种。
真要沦落到那种地步,不但拖慢进度,成书质量也会受到影响,双方每天的糟心就更不用说了。
而在这过程中,责编通常是弱势的一方,杭州看起来实在不太像好伺候的主儿,花木不敢掉以轻心。
杭州要了一杯美式咖啡,花木要了一杯冰牛奶。
谈话比花木预想的顺利,两人很快达成共识。
本来按照出版社惯例,稿子要译者“齐、清、定”之后才正式交到编辑手里,但这部小说留给出版社的时间不宽裕。
要利益最大化,他们最好能赶在同名电影上映之前将书铺满各个渠道——天降的东风怎么好意思不借——引进电影的风声已经传出来了。
要翻译要编辑要排版要申请书号,这本书又涉及宗教内容,还要给到出版总局备案留够时间,等全部译完再进入编辑环节是万万来不及的。
商量的结果,只能是杭州译完一章就交一章,后面译文要返工修改,花木就要重新再看。
这样做总体上能节省不少时间,却加大了花木的工作量——如果后期修改得多,他要多做很多无用功。
但花木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谈话接近尾声,花木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页面。
讨论某个具体句子的翻译,用微信发个图片再说会方便很多。
邮件来邮件去很浪费时间。
“要不……”花木握着亮着屏幕的手机,看着杭州,试探着问。
花木的意思瞎子都能看懂。
加微信?
他十分乐意,但他不吭声,他要等着那个人自己说出来。
鱼自己进网,渔夫可以省点儿力气想想后面的事。
花木看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硬着头皮接着问:
“加个微信?”
说完长吁一口气。
他还从来没为要个微信为难成这样。
杭州没说话,动作倒是很迅速。
他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把屏幕朝向花木。
叮。
长腿加菲是卷毛:对方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不是“一棵开花的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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