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收这块畸形的土地,并且开出个连近江区都买不起一间小公寓的价格。
母亲彻底慌了。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我所有积蓄买的房子,而且还有几十年的贷款要缴。」母亲所能做的,只有苦苦哀求。
「夫人。」对方是个快撑破衬衫、满脸油腻的胖子官员,神态自若地坐在我和母亲对面说:「一般情况下,的确我们不能强迫徵收,可是你们所拥有的契约书并不合法,所以只能说抱歉了。」
我想起了「走鐘黄鶯出谷」的林老师。
官员走后,母亲很长的日子里都没开口说过话,然后她因为长期积鬱问题罹患躁鬱症,有时歇斯底里地在邻居面前大肆宣扬自己的房子多棒,有时在家里用菜刀不停戳着墙壁。
「去死,去死,你们通通去死……」母亲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自语,而我只能尖叫跪倒在地上,哭喊着拜託她放下菜刀。
母亲发疯了,她无法去酒店上班,但为了生活,我必须想办法放学后顶替她去工作,但酒店工作技能我是什么也不会。放弃了篮球、放弃了刚开始美好的高中生活,每天从酒店回来后,我都用刷子把全身上下刷过一遍,直到破皮。
然后我意外地,在酒店上班时撞见了林老师,她醉醺醺地,说出令我想想掐住她脖子的一席话。
「没那个屁股……就别来跟大家玩钱的游戏……」她打了个酒臭嗝说完后闭上眼睛。
某天深夜,从酒店下班后,我拖着疲惫身体,裙摆内口袋装着沉甸甸的钞票,我雀跃地想赶紧回家把这个月领的薪水与母亲炫耀,但沿路上却听见消防车与警车刺耳地呼啸而过,接着我望见远方有团像乌云的气体直衝天际,伴随熊熊火光四射,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我们家失火了。
母亲被警消人员救出时全身灼伤,所幸还有呼吸,我当时放下心里一块巨石,然而我不知道,从那天开始,紧闭双眼、不愿再面对这世界的母亲,就只剩下呼吸陪伴我了。
搬离皇后镇,我只能找间最便宜的近江公寓居住,而且还是间房东不要的储藏室。
转了学,我同时要负担母亲医疗费用,与烧掉的房屋贷款,所有压力像土匪般地拿枪指着我,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想就这么结束一切。
某个失眠的夜里,我正用刀片轻轻地滑过手腕,手腕上冒出几颗血珠,然后我无异间看见电视上重播的高中田径联赛画面,跑道上其中一个阳光少年莫名抓住我的目光,他眼神坚定地看着终点,像是无论什么阻碍都跨越。
古铜色的少年起跑后,却因为隔壁跑道的选手失足撞上了他,两个人双双跌倒,但少年不放弃,爬起来后继续向前衝,虽然比赛最后,他依然输了,然而所有观眾却为他鼓掌,讚美他的优良精神。
记者上前问他:「都差这么多了,你怎么还会想要继续跑完呢?」
我看见背心上头印着近江高中字样的他,扬起轻松的笑容。
「不过就是跌倒而已,再爬起来就好了。」
那个瞬间,我眼眶泛出液体,模糊了视线,止不住的咸咸泪水滑过脸颊、嘴角,一颗颗沾湿了被单。
再爬起来就好了。
身为高一转学生的我,光是想着如何应付坎坷的经济状况就分身乏术了,更不用说要花时间交朋友,而转学生常常成为班上被欺负的对象,我也不例外。
当我刚进到近江高中后段班时,赫然发现坐在身后座位的同学,居然是电视上那个田径阳光少年,但他与电视上的形象落差极大,现实中的他,居然是个言行恶劣的流氓,时不时就与其他不良少年言语相激,接着动手打架,他完全抹灭了我对他一开始的好感。
只是,我依然会不经意地凝听后方座位传来的声音。
某一天,短暂的下课,我在厕所听见了一帮女生从容地谈论着他。
「嘿,霍晓铃,我看你喜欢阎小岳那么久,可是他连正眼都没看过你耶!」隔扇门我听见有人嘲讽。
「哼,是他没眼光。」霍晓铃不屑回答,我似乎可以看到他用鼻孔吹气时,下巴震动的模样。
「啊呀,你还不是只想要个保鑣才看上阎小岳的。」
「……」
「不过……脑袋迟钝的阎小岳,你就算暗恋他一辈子,他也不会有觉的。」另一个女生附和。
「呵呵,不要最后被前面那个新转来的『酒店女』抢走了。」
「那个装乖的女生看了就讨厌。」
「对呀对呀!」
「直球对决。」有女生提议。
「当面告白?」霍晓铃似乎早有准备。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丝毫不顾到厕所里是否有人在偷听,而我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慢慢推门而出,或许是刚用完药,当下的心情是「被迫」平静的。
只是平静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
回到教室,那个「救命恩人」阎小岳,正在跟三两个奇形怪状发型的同学打打闹闹,接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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