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岳的消失,大北市的疫情也莫名跟着好转,一切都像是场颶风,把大北市搞得一团乱后,就随着颶风中心离去。
颶风中心的是阎小岳。
某天我在深夜里惊醒,醒来后发现自己正站在近江高中的教学大楼的顶楼,夜空是清澈无云、星星闪亮,月亮轮廓与明暗凹凸都能看的清楚,然而我看不懂的,却是眼前莫名景象。
郑子薇的侧脸,是白净脸颊与柔细黑发的争领土之战,鬓角是分界线,发丝在我眼前飘盪着,随着高楼微风,郑子薇的身体也跟着左右摆动,极度忧伤侧脸,是我曾无数次站在教学大楼的另一端,也不曾偷偷瞧见过的。
我永远抓不住她的心思,就像此刻立即伸手也抓不到她的人一样。
郑子薇赤脚站在顶楼围墙上,只要再半吋就会深深坠落。
惊讶困惑之际,我居然想起曾经吻过她的双唇,那是已经被我封印在心底的回忆,还有那段难堪的初恋。
「世界为什么没有毁灭。」郑子薇细柔地声音,内含强烈悲伤的语气,穿过我的神经脉络刺激到大脑。
「子薇!」我脱口而出的惊呼,想衝上前阻止她。
但我双脚却像被地板吸住般,怎么也无法抽离地面,只能隔空朝着她吶喊:「等一下!你要干嘛?」
郑子薇穿着单薄的纯白连身裙,裙摆波浪起舞,她的每根发丝,被微风吹得像有股力量在牵引她往前跃下。
跃下顺带遗忘痛苦。
她没有一丝恐惧,将自己摆放上数层楼高的围墙边,在月夜中,她近乎是片将凋零叶子。
我再怎么大声制止,郑子薇也无视我的存在,自顾自地倾向悬崖边,眼神空洞地漠视前方。
「拜託!子薇,不要闹了!你快下来!」我摆脱不了脚跟被钉住的束缚,只能从原本的惊吓转为哀求。
甚至某几个瞬间,我还以为身处梦境,但眼前的景象真真实实地吓傻了我,以为自从小岳走后,我看待对任何事情都能不带情绪。
然而危急时刻才领悟到,我终究是个人,带感情的人类。
驀然,小岳从我身边闪电般地奔过,就像他赛跑时刷过升旗台的速度,风忽然转了向,强风将郑子薇一把推下围墙。
不偏不倚地被我接住。
「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很有趣吗?」我听见自己气愤地朝她怒吼,「胆小鬼!你们都是胆小鬼!」
小岳又莫名地消失了。我扭头寻找那个染金色头发的鬼影。
然而,此刻的顶楼,只剩两个曾经假甜蜜的情侣。
面对郑子薇,现在我只想快速逃开,不愿去回想胸口被掏空的感觉。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用尽全力喜欢一个人,失去后就是这样的心情。
当晚,将郑子薇紧急送入医院后,我独自在近江没路灯的荒郊野外疯狂奔跑,像极了当时受伤想逃走的大岳。
跑出教学大楼,穿越校门前广场,奔过好几条街道,我气转嘘嘘地停在阎小岳死去的吊桥,对着空无一人的海滩,然后用使尽力气大吼。
「阎小岳!你给我回来!凭什么你可以走!凭什么!」
「该去死的是我!我就是没人要的废物!」
「郑子薇喜欢的人,是你!是你!」
我恨透了被埋在骨子里的可笑初恋。
阎小岳没出现。
而片刻后,静静地望着远方不断拍打海岸线的浪花,我不断起浮的胸口趋于平静。
「明轩,一切会过去的。」我在脑中隐隐听见这个声音。
隔天,我从精神科医师口中,得知郑子薇的旧病復发消息。
「復发?她之前怎么好的?」
「不知道。」精神科医师困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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