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问我想吃些什么,我说随便,吃什么并不重要,那也并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
最后他带我去了一家餐酒馆,我们吃了顿心照不宣的饭。
周围流转着慵懒的古典爵士乐,昏黄的灯光别具情调,餐酒馆里的人并不多,我们挑了个较低调安静的角落位置,苏阳熟练地向服务生点餐。
这么多年没见了,他还是一样对于生活相当讲究品味和层次,这也是我和他之间看不见的差距。
在餐点送上来之前,我们互望着对方有些微妙的尷尬,苏阳起身给我倒了杯红酒。
「明明想和你说说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苏阳将酒杯推到了我的面前,轻轻地笑着。
时隔多年再见,我内心深处的情感早已如海浪般波涛汹涌的翻腾着。
一贯从容冷静的我,面对苏阳却变得无比紧张焦虑。
「没事,毕竟我们之间空白了这么多年。」
「我总感觉你变了。」苏阳说:「你变得比学生时期还要沉静。」
「是啊,我们都变了。」我忍不住莞尔,「以前谈恋爱时,总幻想着未来会有多么美好,想着我们俩个几岁结婚、搬到哪个城市去住甚至是该生几个孩子,现在想想只觉得当初幼稚的可爱。」
二十六岁了,生活逐渐磨平我的稜角,我变得能够波澜不惊地应付任何人,但不包括眼前这个男人。
「现在身边有人照顾你了吗?」苏阳喝了口水,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正隐隐颤抖着。
「我去年结婚了。」
语毕的同时我强烈感觉到空气中瀰漫一种可怕的死寂。
苏阳愣了好大一下,我看见了他眼中稍纵即逝的落寞。
「嗯,那样挺好的。」苏阳言不由衷的点着头。
我似笑非笑的说:「你信啦?」
「当然没有,赵落希,你还是一样让人难以捉摸。」他摇头失笑。
我望着苏阳,发现他的笑容还是一样好看,很乾净、阳光,让人捨不得移开视线。
「彼此彼此。」
「那工作上都还好吗?」
「我在老闆身边当特助,薪水不错。」
「看你过的好就好,生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却又充实着。」
「那你呢?这几年你也过的不错吧?顺利的考上了律师,还开了事务所。」换我问他。
「律师的生活真的不是人干的,不过一切都挺好的,至少我选择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你母亲不再坚持己见了吗?」我记得当年他母亲要他学商,以利承袭家里的事业。
至今我提起他母亲,内心仍会感觉到一股隐微的悲伤。
他的母亲曾要我离开他,并非是不喜欢我,而是觉得我配不上苏阳,嫁入苏家是不会幸福的。
这些无可抹灭的事实曾在我心中划下好几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嗯,那么多年之后她也是想开了,不再反对我做的任何决定。」
「太好了,苏阳,我无非就是希望我们彼此过的都好,这样也就够了。」
「不,赵落希,也许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旁的这些年,我其实过的一点也不好。」苏阳低垂着眼眸,忆起从前往事,情绪不自觉地又陷入了悲伤。
他说,当年我离开他后,他发了疯似的找我,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我。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我是真的走了。
他难以接受那个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就此在他的生活里销声匿跡。
痛苦、悔恨和罪恶的心情像绷带一般缠绕住他破碎的心脏。
之后,他开始振作,他清楚现在所读的都不是他想要的,失去我以后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想悲惨到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决定。
当年他和母亲终于达成了妥协,凭藉优异的成绩转了校,提着行李毅然决然的离开北方,到了温暖的南方攻读法律系。
「到了南方后,我还是一直都在找你。」
苏阳说,他没有想过要放弃我,只是我从来都不明白,不明白他有多喜欢我。
我不动声色的望着苏阳,思绪像是掉入了浓稠的墨水之中。
苏阳从以前就是个答辩和逻辑能力极好的男孩子,高三时候国文老师要我们写一篇老生常谈的作文题目:我未来想要成为一名,我瞄到了他在作文纸上,端正的写下律师两个字。
「我以为你会写,什么公司老闆或是政客之类的。」我说。
那时谁不知道苏阳家世背景雄厚,他的父亲立足于政商界大有名气,还开了许多间公司。
「这梦想太老土了吧,我这么会说话,当律师感觉挺适合的。」苏阳说:「但其实我更想写钢琴家,只是太不切实际了。」
以前压根儿没想过苏阳真的会成为一名律师,人的一生变数太多,能选择真正所求该有多幸运。
现在的他,眼神里充满着自信和抱负,褪去了年少的顽强叛逆,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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