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她一眼,却天天为她等在岸边的那个痴心人,嫁给吕生是嫁给了爱情,所以她才如此奋不顾身。
终究是错付了。
吕家世代是调香师,製作香料,知道哪些味道掺在一起最好,也知道哪些东西放在一块能害人性命。
吕生的母亲,她的婆婆,是调香师箇中翘楚。穷其一生,製香、作药,将每种素材效用写入宝典,欲传之千秋万代。
总是慈祥对她笑的婆婆,凌馨还不愿相信是她下的毒手,直到有一天亲眼瞧见婆婆在她饭菜中添料。
她不得不信……不得不信……
在偌大的宅院中,她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就是吕生。
「我娘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不相信,还带着戏謔的神情。
她命悬一线的求救,却被心爱的人一句笑语带过。
她从来不知道,会有一份爱如此致命。
凌馨不是吞忍的个性,既然吕生不肯信,就让事实摆在他的眼前。
设了个局,让婆婆露出了真面目,可在这日月昭昭,一翻两瞪眼的铁证之下,婆婆也没想过要脱罪。
「儿啊!这都是为了咱家的宝典。」婆婆这样说。
神农氏为了百姓尝百草,吕家的媳妇为了眾生试百药又有何罪呢?
吕生软了神情,好像是被说服了。
就在那时,凌馨才发现心死是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的。
初见那一眼,出嫁那一刻,欢天喜地用笑声迎来女儿哭声的那一瞬。曾经深信的一切层层凋敝,成了一处断垣残壁。
凌馨必须带女儿走,因为她知道这一家子就算知道是错的,也没打算要停手。
不告而别是不好的,凌馨也想过把离别的话好好地说、郑重地说。
可换来的却是吕生寻死觅活,还拉了女儿来当人质。
沛儿小小年纪,就看透了至亲的人变成怪物的模样,只怕往后对她心灵也有影响。
「娘亲,您没有错。趁他们不注意,我跟您走。」
成熟的孩子啊!若没有沛儿的贴心安慰,她怎么还有勇气迈向未来的每一步。
凌馨睁开眼时,虽然满身冷汗心有馀悸,但内心还是暖的。
抚着女儿熟睡的脸庞,对过往的一切还是充满感恩的。若非走过这么一遭,怎么能生下那么贴心的小棉袄呢?
离开被窝,替女儿将棉被盖好,天要亮了,她该出门干活了。
不忍将她吵醒,于是凌馨轻手轻脚的悄悄关上了门。
门轻轻闔上的那一刻,凌馨反常的多看了几眼,可却不知为何这样做。
难道是突然感叹孩子长的极快,一个不留神就抽高了?
她记得不久前沛儿才到她的大腿,现在都快到胸前了。
那不就跟竹笋一样,竹笋也是长的很快的,她幼年时期曾经坐在竹笋面前一天就看着它生长,这随随便便一天下来就可以长到一个孩子的身高。
这样说来好久没吃竹笋了,不知道多少隻鱼能换来几根竹笋,不如晚上就煮竹笋汤喝吧!
凌馨一边笑着一边决定了今晚的菜色。
门一点点闭合,女儿的身影也消失在眼角。
沛儿是被急促的琴音唤醒的。
彷彿千军万马,步履划一,浩浩荡荡而来,忽地音色拔高,似是两军交战、短兵相接,纷乱而清脆饱含着的都是赤裸裸的杀意。
虽然只是琴声,还是燃起了沛儿的浓浓不安。
「娘亲、娘亲!」
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害怕了自然想躲在母亲的怀抱之中。
可她遍寻不着后才猛然回想起来,她们并非在以前的大宅院里,娘亲也不再是那个娇养的少奶奶,她也不能一醒来就缠着母亲整天。
娘亲去干活了,为了她,为了这个家。
沛儿知道她该懂事的,只是情急之下一时自乱阵脚罢了。
稳下心来。
汾璱慷曾经留下那个『琴』字。
或许这一切代表着什么。
沛儿没有打开门窗探出头来看,因为这样太过明显。
小小的她找了个梯子,移开了几片曾经修补过的屋瓦,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
别人可能猜的到她从窗或门看,可少有人会注意屋顶上有人悄悄窥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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