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琚……琼琚……你等等,我马上救你下来。」锦葵将手中的笼子一放,三步併两步的就要朝她腾去。
朝她而去的每一步,锦葵沾满冰霜的面孔似乎一点点消融了,彷彿她就是他心中和煦暖阳,是他心中的温徐春风,是唯一能拯救他的药石。
爱这种东西,想来对精怪神灵可说是百害而无一利,逍遥间散的大妖怪,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却在两者相融之后再难脱身,不过是回归原本独身状态,这种生别离却让他们苦痛不已,以至于分开的每一刻,锦葵都宛如被冰雪所困,那是他自己的心魔,非她所不能解。
「锦葵,别轻举妄动。」明明是少年嗓音,语气却又冷又硬。「你还没把孩子交到我手中呢!」
原以为是冰山岩壁,没想到里头推开冰晶所製的门出现了一人,身形看来是个男子,身穿一袭妃色斗篷,半遮住的脸庞只是狰狞的鬼面具。
那人便是……云雨吗?
既然这个云雨来了至少五十馀年,那面具下应该已是苍苍白发……那么这嗓音,该不会就是那汾璱慷被夺去的……
沛儿分明是该害怕的,却回味起这嗓音,就算语气不甚讨喜,声音却是悦耳极了。汾璱慷声音被夺时还是个小孩子,声音却在覡的体内好好生长了……
莫名心下感动起来。
锦葵定在半途,振振衣袖,回眸不悦道:「孩子不就在那儿吗?委屈你娇贵的身子下阶去取都不乐意了?偏要人把东西送至你手中?」
「还真不乐意。」云雨理所当然回道。「没到我手里前皆不可算数,小心!锦葵你若硬是要抢,我在她身后贴有火符,一妄动,便引爆,之后皮开肉绽,五脏轰散,那可难清理了……」
此言一出,果然停下了锦葵的脚步。
「不过是个人类,有什么了不起。」锦葵认命的奔回原处,提起沛儿所在的笼子。心底嘀咕着要不是有琼琚作人质,要一对一打他锦葵未必会输给人类的术法。
而就在此时,地面震动剧烈,要是放几颗豆子在地面上,那就该飞舞起来,跳的又高又止息不住。
「别动气,开开玩笑。」云雨又用冷冷的语气说道,听来一点也不像玩笑。「我就是嫌你来的早些,戏子都尚未来齐,戏幕又怎能升起呢?」
彷彿意会到即将发生什么,锦葵更着急了些,带着沛儿蹬步飞跃过去,毫不费力的登上黑岩台阶,直往云雨所在的顶座奔去。
只是那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不安也一步步向锦葵紧逼。鬼面具下的云雨不见神情,姿体上却尽表他的好整以暇,端端直着身版,处于高位睥睨四野,宛如一界意气风发的少年霸主,挺拔精神,没有扭捏作态。
沛儿边是抓紧了笼的栏杆,以免剧烈行动下遭受撞伤,边是观察着这个久闻不如一见的覡。从坐姿与言语上,此人自信满满、踌躇满志,自是有备而来。
有言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村长大人那样雄厚的姿态,于今世也真的只能捡个村长位置坐,他当初一心希望可以剷除掉覡,还以为他可以是稍稍抗衡覡的角色,没想到单单一个坐姿,就可知道气量大小,这个云雨非池中物,百馀个村长大人都未及他一人。沛儿明白要是这个人的话,随意伸手一拧就可让村长死,而覡却还留着村长这种微弱的反派势力,只不过是心高气傲,不屑与之为敌罢了。
河神爹爹与之相比下,也是少了野心。河神爹爹有神力和非人的外貌不必做些什么,自然就能展现与凡人云泥之别。可就霸气与野心这点,河神爹爹性子忠厚温柔,举手投足间皆是慵懒间适,与云雨这区区人类相比,却是不敌。
在不由自主分析起来的思绪跑过后,沛儿也被带到了覡的面前,面对那狰狞的鬼面具,她一向沉着的性子也无法忍住颤抖,她经歷太多次了,对濒死这件事早就有些麻木,可面对这个人,不知他面具背后用什么样的神情看她,这种未知令人十分惶恐。
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死法,比知道自己死活都逃不过更令人惶恐。
「多谢。」声音一贯清冷,云雨接过了锦葵手中的笼子。
「快把琼琚放下来!」锦葵急道。
关心则乱,锦葵在敌人面前不仅早就显现了弱点,现在更是毫无章法主意,敌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更加不得思考转圜。
「这是自然,人都到齐了。」又冷又硬的语气更添诡譎阴冷。「好戏即将登场。谁又能知这一齣,当的是戏中人还是戏外人呢?」
地面震动愈剧,这回还带着阵阵惊滔骇浪拍打的声音,沛儿心下一沉,无尽的酸软从心坎漫出。
其实锦葵说河神爹爹不会来救的时候,她就认定他不会来了。
毕竟人家锦葵是河神爹爹多年酒友,对他本该十分了解。而且,她想,最主要可能是她的心态问题。
即使于水中被拯救了一次,河神爹爹说,那是因为她身上有他的小狐狸味道。
可沛儿就不是那隻小狐狸。与前世今生无关,不论前世是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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