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困境时,夜已深了。
都那么晚了,娘亲不知会担心成什么样子,而且这次请到河神爹爹出场,看来是不能用什么『不小心迷路』、『不小心贪玩』之类的理由搪塞她了。
娘亲只是天真,不是真傻,这次老实交代,她不知会吓成什么模样。
是该回家了,早该回家了,可是现在他们身边带了一个村长大人……
其实把他丢回家也就完事了,可不知道他清醒过来后要面对是怎样的光景。
面对着那样残忍的记忆,他会坚持自己是仍处在幻境之中吗?还是会涕泪如雨的慢慢消化那样的现实。
父女俩都在沉思,滚着滔滔河水一路向奚家移过去。
这样的记忆,是不是不要了会比较好呢?
沛儿神色略带哀伤的提议着,这回河神爹爹只是摇了头。
不是他不愿意管,也不是自己没有那样的法力,更不是对村长不存怜悯。
「沛儿,我想,比起忘记,他会更想把事情弄清楚一些。」
即使是神,也没有权力在未经本人许可下随意剥夺别人的记忆。
月色洒落在河神爹爹的侧脸,那个完美无瑕的脸庞上,此刻却如同被匕首画上了千千万万的伤疤,每一痕都深刻在他的皮肤上,可以想见有多么疼痛,然而就算出血痛极也不能致死,只能咬牙忍痛日日夜夜。现在也不出血成了疤,甚至有天会忘记自己曾经受过怎样的伤。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神情会让沛儿產生如此的联想,河神爹爹的表情带着悲伤,却也有被岁月冲淡过后的释然。这让她心头也跟着隐隐作疼。
于是他们也只是将晕厥的奚扶燁搁在奚家的大门口。
奚家算是炸了锅,一下没了奚夫人,现在连奚村长都不见了。便是这样深的夜,也全被来来往往巡逻的灯笼点亮了。
「大人!大人回来了!」有人叫喊着。
这时沛儿和河神已经与那人间万千灯火隔了一条被光影染得斑驳的河流,他们佇立看了一会儿。也是,放得如此显眼,很快就被发现了。
被唤醒的奚扶燁愣愣地看了四周,一颗悬着的心似乎平静了下来。
「原来真是幻境。」他沾沾自喜,还以为是自己稳健的内力敌过了那些小伎俩。既然是幻境,那一切就不是真实的。想来现在琼琚还在她的别院中。
不过经歷过这段幻境,他知道是他错了,知道他该好好珍惜,该好好弥补那些白白流逝去的岁月。她是那样的悲伤,就算会弄伤彼此,也应该用力拥抱着才对。奚扶燁悠悠长叹,末了却是笑着的。
没事,只要人在,一切都不算太迟不是吗?
「夫人呢?」奚扶燁问着。热切的、事不宜迟的,他现在就要把所有悔恨和醒悟说与她听。就算她今日不听,明日他还是会痴缠着说,明日若也不想听,那还有后天、大后天、他们还能有无数的以后。
「大人,就是夫人不在了您才去找的。如今就您一个人回来。」那个奚家侍卫不明所以,歪个头就实话实说了。
奚扶燁睁大了眼睛,双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所经歷的那些画面,都从脑海快速却鉅细靡遗的重播了遍,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却阻止其他什么人来搀扶。
「琼琚——」他仰天长啸,吼得撕心裂肺。
父女俩相望一眼,转身离去,不忍再看。
只是那天他搜遍了所有的地方,一阵阵如狼嚎的咆啸,渐渐成了负伤的呜咽。直到最后发不出一丝声音为止,他晕了过去,被家僕抬了回家。
沛儿到家的时候,凌馨正揉着惺忪睡眼醒来。
上一刻还在黄昏,下一刻却已是三更半夜,凌馨有些恍惚,可也大略猜到之中波折不少。
凌馨张开了双手,将沛儿拥入怀中。不用什么言语,也不用急着索要一个解释,此刻只要她的女儿货真价实在她怀中便是好的。
凌馨泪水扑簌簌的掉,却是勉强自己很快的提起精神。
「沛儿……一定累坏了吧!娘……娘亲现在就将晚饭热一热,吃完尽早歇息吧!」凌馨努力压抑住哽咽急说着,取过自己的手帕胡乱的把满脸的泪擦一擦,只是怎么样都跟不上泪水掉落的速度。
于是也只能放弃,她转过身就进入了灶房,慌慌忙忙的,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哭泣这件事情,再在沛儿已经很疲惫的小脸蛋上徒增感伤了。
叔顗看着凌馨洒泪奔走的模样,也抢着上前要入灶房帮忙。
凌馨却是果断说道:「叔顗也很疲惫了,等等,我准备很快的……很快就好……」
一旁泫然欲泣的之亦邢南上前环抱住沛儿,后也随着娘亲说要他们父女歇下。他们自己决定扛起入灶房帮忙的重责大任,虽然不要胡闹添麻烦就已是万幸了。
现下这里又只有他们父女二人。
沛儿没有哭泣,只是心灵很疲惫。她见到娘亲这副模样,也是很想哭的,却怎么样也掉不出眼泪。
或许,是因为在今日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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