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傢伙说些什么呢!」凌馨在台下自然听得生气,只是不管怎么生气怒吼着,在上千人一人一口议论纷纷的场合,她的声音也只能被淹没其中。
当务之急,还是得挤过人群靠近玉阶,想办法上祭坛将养凰带走。
只是这事并不容易,她说了百多次的借过才得以向前移动一些,必须还要再一段时间,养凰,千万要等等娘亲!
可怕至极,从上往下看,底下的那些村民就像是灰色的海,看不清神色,却发出共鸣巨响的怒号。人头纷动,此起彼落、参差不齐,就像从暗流中酝酿已久,准备越滚越高再拍打过来的黑色浪涛。养凰看着汾叔叔就指着她,红口白牙就说她是妖女,她竟想不到一说词为自己开脱。可要开脱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情她又要怎么证明自己不是。
「不!我不是妖女。」于是她到头来只能重复这句话。
看看汾叔叔,又看看台下的村民。这就是她与汾璱慷想要拯救的地方吗?虽然本就不怀抱希望,但现实还是真真正正的把她压到底。
她本可以躲在河神宫殿中,反正汾璱慷也在村外安全的躲着。他们大可等一切风波过后,再到村外重遇。这上千村民迷途不能返又与他们何干,既然人人都是为了自己,那为何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养凰曾经是这样想的,可这是汾璱慷的理想,说什么她都想要替他完成,就算是豁出性命,冒死一试又如何?
还是得庆幸汾璱慷不在这里,若他在此,村民这些大道无情的嘴脸,也会让他少年英雄的气势尽散,而感到无比心寒吧!
她终究还是贪恋着他那凛然气盛、意气风发的神情。
驀然,有一少年滚了几个跟斗,脱出群眾登了台阶。那里可不是可以擅闯的地方,当下又引起一阵譁然。
「这铁定是有误会,副村长,养凰是你看长大的,也是跟我一起相伴长大的啊!她分明不是妖物,怎能污衊于她呢?」少年大声叫喊着,那是阿哲,做事不太经大脑的阿哲。
他一向是相信覡,相信副村长,相信那些自小就教育的神话。那些他都是深信的,可就副村长今日一席话他怎么也听不明白。
那些与养凰不熟的人说不定就此相信了。若是阿哲从不与养凰相识,那他铁定也是毫无疑问、深信不疑。可偏偏他与养凰和汾璱慷三人是青梅竹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妖物呢?
只是养凰确实不像是有胆量在眾目睽睽下说云大师坏话的人,难道真有什么误会,或是有人暗中操控?
「养凰,这一切都是误会对吧?副村长,养凰她不是妖物。今日会这样污衊云大师,铁定是受制于人,不得不做的,是吧?养凰!」阿哲就站在他们之间,试图居中调和。
「阿哲……」养凰眼眶泛泪,随着全身颤抖而被震下了几滴珠泪。「你信我吧!我不是妖。那个云大师也绝非善类!」
泪眼相望,那是道不尽的楚楚可怜。可自小积累的信仰,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磨灭的。
「若真如此,怎么这么些年,你们从没与我说过。」阿哲嚥了口唾沫,似要把胸口的难受都嚥了下去。
「阿哲……你天性单纯,不擅隐藏。若你知晓我们的计画,很快就会露出马脚,陷你自己于险境的!」他们也是一声不吭在覡底下做事了那么久,才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站上台来。要是一开始就没瞒住,那是连活命都不可能的!
「这……」阿哲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这时养凰该心寒了,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说服不了,她这样空口白话,又怎么能说服的了广大的村民。这其实也是在汾璱慷的预料之中,他们当初打算这么做,就没抱着希望能说服所有人,他们此举,只是想要挑起村民的一点反思和疑问,哪怕只有一点点,说不定都能让覡的计画露出败跡。
而她拿命赌的,就是为了这一点点。
「或真或假,一试便知。」副村长笑着说,抽出系在腰间的桃木剑,另一手变换着手印,竟凭空绽出了若隐若现的光芒,那似是什么符文。没人能看懂,甚至没人知道这个在外经商的副村长,竟也习得了什么道士法术,果然是与覡亲近之人,总得有两把刷子。
大家就眼睁睁的看着那道符文腾空平移,就要逼近养凰。
养凰,再等等!
虽然就整体而言,阿哲的出现不知是劝架还是来捣乱的。但确实是替凌馨争取了不少时间,在术法就要逼近养凰时,凌馨已奔上台阶,张开双臂挡在养凰之前。电光石火间,天上有群鸟飞过,那是凌馨最熟悉的鸕鶿。
鸕鶿从顶上飞过,五六隻聚拢一起扛着一物,看准了凌馨所在之地,就投掷了下来。凌馨没有多想就将那物捡了起来,原来是一柄纸伞,当务之急就是把伞横着撑开,硬生生就挡住了副村长的咒法,发亮的符文也在一瞬间消散殆尽。
碰触到纸伞的瞬间脑海中出现了画面,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冬日,她从屋子内往外看,看到了一隻绵羊带着一隻小狐狸被雨淋的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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