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灯火通明电影院,通往大街的阶梯上满是人潮,杜若脑袋满是嗡嗡的感觉。他好像就算离开刚才那高张的情境,心绪却还是留在那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接住的,可踩空时失重感让他瞬间回过神来。只觉得腰间一紧,下一刻已经本能的攀住能攀住的身躯,顺利找到重心时,仰头正好看见罗鳶上下移动的喉结,还有他俐落的下巴线条,「呼--还好我有一直注意着。」
罗鳶说笑的语气还有被圈在温热的臂弯之中,都让杜若怦怦的心跳暂时无法回缓。
「谢、谢谢。」
「乖,站好了?」
「嗯。」杜若扶住了阶梯把手,才与罗鳶拉开距离:「谢谢……」
低垂的脑袋被温柔的顺了几下头发,杜若发愣时已经被捧了脸蛋,靠近的俊顏看起来好奇:「刚才那人,最后说了让你很在意的话?」
因为他的手让他难以转动脑袋,只能用撇开的眼神表达:「……我不想讲。」
罗鳶放开了手,「没关係,那就等你想说,如果你需要一个人,我都会在。」听不出有一丝不悦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这样包容的话语,也许,是因为刚才亲歷了胡林的变脸,十几年友情,说翻脸就翻脸,逆反的情绪在此刻如同海啸袭上心头:「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也跟我不熟,怎么就能确定的说出这样的话?!」
长年来,就算不曾相爱,也曾一起走过十几年的时光,不知不觉,跟胡林都认识那么久了--可这样漫长的时光,他真的认识他吗?他怎么能莫名的换了副脸孔。
其实胡林出现在电影院杜若并不特别惊讶,《小丑》原先就是他说想看,那段等上映的时间,胡林总会丢一堆预告片、预告解析给他,对他叨叨絮絮,杜若对这部片没感觉,但是原先也想过要不等上映就陪他来看。
胡林出现最让他讶异的,其实是他明显消瘦的脸,还有黑眼圈,而且他喊了杜若之后表情臭得要命,杜若也说不清自己出于甚么心态,默默挣开了罗鳶的手。
就听胡林说:「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谈。」
「要陪你吗?」罗鳶适时的插话,他下意识地摇头:「没关係啦……他是我同学,可能有事找我……你等我一下。」他左右比着方向,然而挥舞在空中的手却被人截住:「--过来。」
胡林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很大,杜若怔愣于他手掌的热度,还有转身简直想把他跩走的凶狠:「……欸,你干嘛?」
「我干嘛?哼--」
逆着人潮大步穿过影厅的走廊,胡林抬头看了标志转了个弯,他们就远离了人潮,他扯着他走进逃生门,在楼梯间才停了下来。感觉他放松了力道,杜若才挣了挣,想拿回自己的手:「好了,你想说甚么?」
然而手腕的力道却再次收紧:「急甚么?急着回去找人?」
不只黑眼圈,连头发都散乱着,如果有心情,杜若搞不好还要笑他一句你是准备s落魄的小丑来看电影?可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就让他莫名其妙,脾气也上来了:「干嘛那么兇?你自己说有事的,问也不行,我又没惹你。」
他这句反击的话让他笑了,笑声时轻时重,有种他不明白的情绪,胡林笑起来是很阳光的,可这时如同蒙上一层厚重乌云,透不出光亮:「杜若,我以为这么久没见,你会先问我一声好不好?啊,你大概没空吧?我看你日子过得挺好的,还能钓凯子,日子过得很爽嘛?」
手腕还残留着刚才被他拉到一旁的触感,杜若忽然有种不知道为何要跟他一起过来的感觉,他好像第一次发现对方还有这副刻薄的脸孔,「……你兇甚么?凯子?讲话还那么难听,他就我新认识的朋友,」他的声音不自主地紧绷起来,如同被拨紧的弦,逐渐上扬:「和你甚么关係?是不行吗?我就跟他看电影是不行吗?!」
「呵呵,看电影,我看不只--」
如果两情相悦是一种奢望,那至少,他觉得他们可以维持着友情,至少,就算多年以后还可以笑着参加他的婚礼,祝福新人。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会让胡林用冰冷的嘲讽对待:「我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是个同性恋?还说甚么看人做爱噁心?那你呢?你这样说一套做一套,不噁心?」
尖锐的话语刺痛了他,就算不知理由,还是让他疼了。就像孩提时代的野狗毫无理由的衝向他,是不是看他好欺负?是不是看他弱小?如果他哭了,他是不是会咬得更用力?
所以,杜若笑了,即便眼眶泛着灼热,他还是笑了出来:「拜託,这根本两码子事,就算我是同性恋,又怎样。有必要告诉你吗?况且,我噁不噁心,想跟谁约会,跟谁在一起,你管得着吗?」
他不擅长吵架,不擅长撂狠话,可他依旧挺直着腰,扬着唇角,不愿让他看穿自己的怯懦:「胡林,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我们只不过是同学而已,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一字一句他故意说得轻柔,在这狭小的楼梯间,却因此放大了,回盪不止。他熟悉的朋友似是哑口无言,杜若却没有吵赢的愉悦,他的心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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