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真的活得好痛苦。
我想这是我十年内都很难面对、甚至害怕再经歷的感受。
可偏偏,偶尔会在梦境重现──
"「他为甚么都不说话啊?」
「喂,前面的#%@,借我一枝笔。」
「他不只哑巴还耳聋啊,哈哈哈。」
「他表示那不是他的名字啦。」
「棋哥赐名欸!他是感动得说不出话吧哈。」
「你打他一拳他会不会喊痛啊?」
「你可以试看看啊,说不定他会告状咧。」
「哇哦,好怕怕,老师最喜欢他这种呆板的好-学-生-了。」
「孬啊,就只敢找老师,有种私下解决嘛。」
老师不在的教室内,学生恶毒的冷嘲热讽不绝于耳……
我做了什么,为甚么要这样说我,快住口,不要说了,不要!
砰!
我从座位上倏地站起,椅子因为书包过重而向后倒去,撞到了后面的桌子。
我跑出教室。
「妈的,撞屁啊撞,饮料差点翻倒,好在我手脚快!是不会道歉逆?」
「他跑了耶。」
「那就去追回来让他道歉啊。」安羽棋抄起椅子就往外冲。
「哇哇哇,棋哥发飆了!」
「走吧去看戏。」
「要不顺便绕几个人?」
「这是一定要的,给棋哥助阵啊。」
体育用具仓库附近,安羽棋拎着椅子朝我奔来。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下意识想逃,可没想到却被追上了。
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宛如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为甚么是我?为甚么是我?
心跳声放大无数倍,整个世界似乎被震得支离破碎了。
儘管原本的世界就只剩下悲哀与不安、泪水与苦痛。
我看着那痞笑和高举起的椅子……
这一次,会是解脱吗?"
我睁开眼睛,疲倦望着天花板。
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为甚么阴影总是挥之不去呢?
好不容易稍微克服了拒外心理,好不容易学会微笑。
好不容易努力忽视了流言蜚语,好不容易不再面瘫。
一滴泪滑过脸庞,在枕头上晕开一抹渍。
过不久便会乾涸、蒸发。
泪水或许能释放,悲伤却无法释怀。
窗外濛濛细雨。
不久前还是艳阳高照的。
阴晴不定,亦或是个回圈,所谓人生也如此。
我起身洗漱,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你差点迟到耶,苏默。」我的朋友小白这么对我说。
「是吗。」我笑答,拉开椅子的手顿了下。
我把书包改侧掛在桌子边,才坐下来。
「没看过你也这样放书包的,知道这多方便了吧!」
「是啊。」我依旧笑答。
上课鐘响。
总觉得这鐘声好像国中时期的声音呢,听得我内心发渗。
我在想甚么,明明就不一样。
我笑着轻轻摇头。
班导师进来,他说我们班上有转学生。
他让我们好好待新同学,要友爱。
这么说的时候,新同学正好走了进来。
我笑容僵在脸上。
而那新同学也恰好看见了我。
大家起哄着要自我介绍,早自习的考试先暂停。
老师笑说不要调皮,要尽学生本分之类的……?
我听不清楚了,周围的喧嚣吵杂似乎离我很远很远。
这、果然是又一次逃不开的回圈吗?
那个新同学,是安羽棋。
他朝我咧嘴一笑,流露几分当年的痞气。
我的高中生涯从那刻起,变得惨澹。
不完全是他,但他占了很大的因素。
我讨厌他!怨恨他!憎恶他!
他人缘很好,总是围绕着一群人。
那群人理所当然被我划为少接触的名单。
当然我表面仍然和以待人。
反正我有小白这个朋友,和少数不大熟的点头之交就够了。
当然我那么讨厌他并不是因为他人缘好。
我没有那么嫉妒心重。
跟着他的那群人,几乎是班上大多数人,渐渐被他影响。
虽然他不像国中时那么流氓、看了就觉得是在混的。
但他品行仍然很差,仍然爱欺侮人!
我不能理解那群人怎么被他同化的,难道没有点是非分辨的能力吗?
考卷互抄答案,为甚么可以觉得心安理得?
不同流合污,为甚么就要排挤我?
为甚么没人相信我?
为甚么忽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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