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十年遇上前任,你还认不认得出来?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这两位都认出来了。他们相貌没有太剧烈的变化,且都看见了彼此的名字,瞎了才认不出来。
那么,认出来了该做何反应?
都是成年人了,又过去了这么久,其实也没什么好尷尬,可以爽朗一笑,让过去的过去,该怎样还怎样。
坏就坏在,他们当初分手时,闹得并不是太愉快。
单晓于坐在床边,看着姜大医师阴沉如水的面色,心中苦哈哈地想:惨了,今天还能活着走出医院大门吗?
这城不大,小时候,单晓于和姜怀舟就住在同个小区。都晓得彼此,但没有交集、并不认识,直到高中时意外同班。
姜怀舟性子沉稳喜静,学习成绩好,一路领县长奖毕业,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
单晓于起先超讨厌他。
这也正常嘛,除了老是被长辈及老师拿来比较之外,姜怀舟性格寡淡,不太与人打闹成一片,本就不是个讨喜的个性。
高一同班不久,单晓于有个损友提议:「要不你去跟他熟,熟了之后天天拉他去玩。玩得疯了,他成绩就会退步了。」
这提议是半开玩笑,一点都不靠谱,但单晓于一听觉得有趣,还真去了,天天缠着人刷好感度。
姜怀舟起先根本懒得搭理他,但终究都还小,架不住别人软磨硬泡,两人稀里糊涂地熟了,渐渐玩在了一起。
高中三年,一千多天,足够发生许多事情。
两名半大少年,谁都没能拿捏准玩闹的界线。这玩着玩着,竟是逐渐变了点味道。
热切纯粹的十七八岁,谈个恋爱也拚尽了全力,疯了一样,一股脑儿地全栽了进去。
却又终究还是太年轻。还不是足够体谅包容的年纪,还不够成熟到能妥善地处理一段太过炙热、但又无疑是困难重重的感情。
高三开始,大考渐近,繁忙且压力极大,给这段关係添了把火。且他们对未来的规划、各种价值观,始终存有太大也太根本上的差异,两边又都是方刚少年,谁都收不住脾气,架吵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兇。
姜妈妈的觉察,成为了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单晓于双亲去世得早,很小就由舅舅一家收养。舅舅待他不错,但单晓于心细早熟,活得太通透了,明白自己终究被看作外人,终究比不得亲生子。
他也因此总是圆滑伶俐、笑脸迎人,并且什么事都尽可能的靠自己,不愿给这一家添麻烦。
姜怀舟与他熟起来后,常让他来姜家玩。而姜妈妈和姜怀舟很像,沉静少话、气质偏冷,但都对单晓于很好,知道他家里状况后,常留他下来一块吃饭。
单晓于很喜欢她,也很感谢她。
也因此在最后,当这位矜持高雅的姜妈妈,姿态放得那么低,哭着苦苦求他离开她儿子、求他放过她儿子的时候……单晓于竟是一个字也没能反驳得出口。
这是个质朴的小城。
同性相恋发生在此时此地,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而姜怀舟生性淡漠,从来就不是一个会主动去招惹谁的性格。他们之间是由谁开始接近谁,一目瞭然。
「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没有父母,没有人教你这些……感情的事情。阿姨不怪你。」
「我们怀舟,他只是心软,才愿意那样陪着你。」
「晓于,阿姨求求你……」
「可怜」与「心软」这些词语,像是刺入单晓于心上的一把刀,穿过了一层层开朗明亮的偽装,狠狠戳中了少年一直极力想掩饰的、最脆弱的那条神经。
又是一次口角过后,单晓于看着姜怀舟居高临下的眼神,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姜怀舟,」他说:「我不想玩了。」
姜怀舟眉头紧皱,问:「什么意思?」
单晓于动盪的童年,潜移默化地造就出了讨好型的人格。他心思细腻,善于察言观色、讨人欢心,知道什么样子让人喜欢、说怎样的话能逗人高兴。
反过来说,也知道怎样的话语……最为诛心。
「没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个性,一开始就是逗你玩,也没想到你就当真了。」他就那样笑着说:「现在也差不多够了吧,都快毕业了……我不想继续了。」
姜怀舟的眼神逐渐冰冷,一字字轻声反问:「逗我玩?」
「不然呢?」
单晓于仍是笑嘻嘻的。姜怀舟耿直,较真,最不喜欢他没心没肺、吊儿啷噹。
他于是用他最不喜欢的样子,笑着补了一刀又一刀:「哎我天,不然你还真以为我喜欢你啊?」
现在想来,便是为了分手,他委实也不必把话说成那样。好聚好散,姜怀舟不会不能理解。
但他终究是心里也梗着一口气。零碎的火星点燃了少年压抑太久、倔强好强的骨血,隐藏在笑容之后,已烧成了一片无处宣洩的火海。他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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