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从射箭的摊位离开,就接到哥的电话,我叫莫曜光赶快载我来医院。
「舅舅!」我跳下机车衝进医院,医院太大了,复杂的路线跟路牌看得我头昏眼花,我心脏跳得很剧烈,眼泪直接夺眶而出,在医院的走廊上徘徊,怎么看,就是找不到加护病房的指标。
「星星,在这边。」莫曜光指了指,我就往那边跑去。
林辉明!
看到了舅舅名字后,也看到了坐在外面椅子上的哥,我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舅舅,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想起了国二时,赶到医院听到舅舅肾衰竭时我的反应,怎么会,那个像是巨人一样强大的舅舅,怎么会突然就躺在病床上了,那个曾经可以把我、哥、魏子澄一把掛在肩膀上的强壮舅舅,怎么会变得骨瘦如柴,感觉一碰就会碎。
「舅舅……」
「医生说这三天是关键期,如果再没醒来的话……」
就算哥没把后面的话讲完我也懂了,我看了看四周,没看见魏子澄的人影。
「魏子澄呢?」
「刚刚往那边走了。」
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
我拨了好几通电话给魏子澄,他都没接,我一边拨一边到处找他,但医院实在太大了,根本没办法这样盲找。
我头一撇,看见了落地窗外坐在长椅上的魏子澄背影,他像是一颗石头缩在那边,任凭狂风的挑衅,却始终无动于衷,我走出了自动门来到他旁边,他转头看了看我,没说话,又把头转回去。
「星星,我想一个人待一下,可以吗?」我还在思考着要说什么的时候,魏子澄就终结了我的思考模式,他面无表情,眼珠黯淡无光。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走回医院,坐在加护病房外面,静下来后,扑鼻而来是浓烈的消毒水味,对这个味道并不陌生,上次安朵昏倒时,也是闻了大半天的消毒水味道,闻起来不是说很舒服,却抽乾了我的力气和思绪,虽然脑中还是满满的杂念,但却只能这样任凭它打成更多的结,没有精力去解开它。
「我去附近的超市买一点东西,一下回来。」姜月起身背起包包。
「好。」
哥走后,只剩我跟莫曜光在病房外,我跟莫曜光说一声,去了厕所。
冲马桶的水声、洗手台的水声,听起来特别平静,我努力的想融入这份平静。
真是糟透了,糟透的一天,我一边想,一边大力的搓着肥皂,眼泪已经乾了,我看着镜子里红肿的血丝,又发现了头上魏子澄送我的发夹。
今天真的糟透了,就连那一点美好,我也不能觉得它美好了。
突然,有首歌就这样在我的脑海响起,我想到了安朵在第一次主持电台时放的那首莫文蔚的《忽然之间》。
我走回病加护病房外,莫曜光还在那,但是低着头睡着了,我小心坐下,不想吵到他,但当我坐下碰到椅子的那刻,莫曜光还是抬头醒来了。
「今天谢谢你载我来,很晚了,你要不要回家了?」
「没关係啊,我可以再陪你一下子,等你哥回来。」
我点了点头,打开了手机,虽然知道没有未接来电和简讯,还是硬要按进去看一下在关上手机,又想起了魏子澄,也可以说一直都有在想,他不知道还坐在那边吗?外面很冷的。
「莫曜光,要是你是魏子澄,现在会在想什么?」
一起生活了十二年,这种时候我还是无法了解魏子澄的想法,但我好像,也从来没有去了解过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都只是一直在没根据的猜测,不管是他不交女朋友也好,还是对我们家的想法。
「我不是魏子澄,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这个人很难懂不是吗。」
「嗯,也是,我问了一个蠢问题呢。」
「但是,他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在黑暗里,他很害怕失去,然后我又问他不谈恋爱是不是害怕被拋弃,他没有否认。」
我好像一直都在一片黑暗里,我知道那个家的每个人都把我当成家人,但我却总是在害怕失去。
所以你不谈恋爱,是因为害怕被拋弃?
大概吧。
莫曜光好像跟我说了个很关键的话,但我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大概是因为在意料之内吧。
耳朵突然变得很清晰,即使是隔着一道玻璃墙,加护病房里电脑的心律声一直回绕在我耳边。
舅舅,我该怎么做才好呢?魏子澄愿意为我打开那扇门吗?
大概半小时后哥就回来了,莫曜光也跟我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星星,你累了的话可以回去了。」
「你明天不是还要开店吗,今天让我跟魏子澄看就好,明天我们又不用上课,话说你女朋友呢?你今天放她鸽子了吧。」
「现在那不重要吧。」
「小涵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我不是说她不重要,我是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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