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方昭齐住的大楼,泰坦带着江程灝多走了两步,不远处的停车格停着一台黑色的房车。
那是一台很普通款的欧洲车,却是泰坦用自己的薪水买的第一台车。
高中毕业后,牠随江程灝一起进了大学,又一起进了江氏的公司,陪着江程灝一步步管理掌握整个江氏在台湾的分公司。
因此江程灝很快站上公司最顶点的位置,成了江氏最年轻的总裁。
他今年才二十八岁,身旁的泰坦也随着他的年岁成长成符合这个年纪的样子,高大,魁梧犹如战神般充满力与美。
他曾跟牠说过,以牠现在的能力,牠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不一定要勉强留在他身边,陪他面对这些权力斗争,勾心斗角的黑暗事。
泰坦只是笑了笑说:这里就是牠最想在待的地方。
后来他再提了几次,得到的都是泰坦一贯的笑容和一样的回答。
那笑容有些悲伤,他看了心疼,之后便再也不问。
江程灝来到牠的车旁,注意到地上一堆散乱的烟蒂,多到如果集中起来可堆成小山的程度,他抬头看了看泰坦,泰坦显然也注意到那堆烟蒂,脚边一阵清风扫过,再低头已不见烟蒂的存在。
牠走上前帮江程灝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自己绕进了驾驶座。
黑色皮革的座位有些陈旧,车内简洁朴实,没有多馀的物品,只有一点浅淡的烟味。
泰坦坐定后,有点歉疚地开口:「我没料到会来接你,所以没换车子。」
江程灝后来陆续送了牠两三台新车,牠却还是习惯开自己的车子,送牠的新车,牠只有在接送他时才会开。
「嗯。」江程灝沉默着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很多事情记忆都不太清楚了……
就像他和方昭齐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关係……
方昭齐算是他求学时期唯一的朋友,但是怎么从朋友变成交往的?他都记不起来,只印象中确实有这件事。
可是他对方昭齐明明称不上喜欢。
后来方昭齐换了对象,没多久又回来他身边,他想或许方昭齐对他只是玩玩而已。
如果不谈感情,这段关係似乎也不是不能继续下去,方昭齐是个很好的床伴。
但方昭齐却说喜欢他,那眼神认真得他不敢直视,他知道他一直没有把方昭齐当作认真的对象。
当方昭齐说要结婚了,他只觉得松一口气。
或许他太过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方昭齐,才会让方昭齐看他的眼神像是想杀了他一样。
他对方昭齐是有点愧疚的,明明不喜欢,当初又是怎么开始交往的呢?
他想不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像他和泰坦又是怎么变成像现在这样的……
他看着泰坦的手发动车子,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进夜色深沉的道路中。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他看着泰坦这些年明显成熟稳重许多的侧脸,越来越难和他记忆里的那隻狗连结在一起,就连抽烟都不像是隻狗会作的事。
明明是曾再亲近不过的关係……现在却变得遥远……
「你不喜欢吗?」泰坦看了若有所思的江程灝一眼,将车窗打开,掏出口袋里的最后一包烟,朝窗外丢了出去,那包烟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准确地掉进了路旁的垃圾桶中。
「我以后不会再抽了。」牠说。
「不是……」江程灝看着泰坦有一种说错话的感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有要干涉牠做什么的意思,他只是有一种愈来愈不了解牠的感觉,连抽烟这件事,他都是现在才发现,但从地上的烟蒂看来,牠似乎抽得很兇,癮头不小的样子,那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江程灝有一种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无力感。
从某一次牠抱着他说会做他的乖狗狗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很多事情也回不去了。
从那一天起他们之间似乎就被划下了一条无法逾矩的线,牠谨守本份,克守职责,始终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给他力量,却也不再靠近他。
上大学后,泰坦就搬离了他的房间,自已一隻狗独居,他们虽然还是每天都在一起,却似乎回不到以前那份亲密。
但他却不记得为什么牠会说这样的话了……
「嗯,我知道。」泰坦似乎看透了什么,宽容地一笑。「只是我也觉得该戒了,顺势戒掉也好。」
江程灝看着泰坦,总觉得这样的关係似乎反了过来,明明牠才是狗,才是应该被照顾包容的那一个,但是这些年他却感觉都是牠在包容着他,连他说错话了,牠都帮忙找台阶下。
牠愈来愈不像隻狗,而像个成熟的人类。
在公司也是如此,牠聪明又亲和,极具领导能力,比他还受公司员工的爱戴,若不是牠全力支持着他,他也不能这么快站上这个位置。
他一直被牠保护着,就连今天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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