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研将宫女挥退,这才看向面前食盒,他从食盒中将那盘八珍糕取出,从盘中拿起一块。
这八珍糕的形状如她头一次做时一样,不算好看,可扑面而来的那股甜甜的梨汁香气,让他思绪不由飘回了许久前。
那时,她坐在他身旁,小手紧张地揉搓着衣角,满心期待地问她,好不好吃?
迎着她期许的目光,他轻咬一口,入口时那丝苦涩会被梨汁的清甜所取代。
然此刻,他将一整块吃完,却未曾感受到半分香甜,而那黄连的苦涩,却从唇齿间直直蔓延到了心中。
见他神情恍惚,刘贵心疼不已,忙出声问道:“王爷,可要去内侍省?”
李研又从食盒中拿出一块,细嚼着缓缓摇头,“不必。”
刘贵暗暗叹气,想到再过几日就要回宫,到时等皇后一赐婚,两人定能和好如初。
这日之后,宋楚灵彻底没有再去过含凉殿,直到即将回宫的前一日,刘贵亲自来宁清殿寻她。
刘贵一见她面,便着急开口:“楚灵,你、你未免也……”
意识到院子还有旁人,刘贵努力压住心中不满,压低声道:“王爷这几日午憩后的那服药一直未曾喝过,咳疾都加重了不少,你就当真忙到这个地步,抽出片刻时间去看看王爷都不成吗?”
宋楚灵淡道:“王爷咳疾加重,刘掌事应当去寻太医诊治……”说着,她眉心处略微蹙起,然很快又恢复平整,“还要劝王爷好好喝药。”
“诶呀。”刘贵也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叹气道,“你、你明知道王爷就是念及你才如此的,你当真就……”
“我还有公事在身,不便与刘掌事相谈了。”宋楚灵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身后的刘贵怔怔地望着那身影,心中五味陈杂。
两人之间的这些情况,皇后并不知情,第二日准备上马车前,她还将宋楚灵叫到身侧,与她温笑着道:“你不必陪着我,去研儿马车中,一路上好好陪着他便是。”
宋楚灵故作羞涩地将视线移开,眸光恰好落在了不远处晨光下,那辆闪着夺目光亮的金辂马车上。
马车旁,身着龙袍的男人,正要提步上马车,身侧的连宝福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他顿下动作,侧目朝连宝福看去,然某个身影闯入他余光中时,他脑袋顿时嗡了一声。
宋楚灵与皇上眸光相撞的瞬间, 两人皆为一愣,然她眸中神情却与皇上复杂的情绪所不同。
她从一开始与皇后说完话时的娇羞,到看见皇上时的意外, 再到惊慌避开, 整个过程,全部落入了皇上眼中。
连宝福随着皇上目光朝身后看去, 用那寻常语气与皇上道:“那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宋凤仪。”
皇上向来对后宫之事漠不关心,他甚至不知,皇后什么时候封了凤仪女官。
他什么也没说, 只定定地站在那里, 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直到那身影在视线中彻底不见, 他眼眸才慢慢沉下。
“她叫什么名字?”他问连宝福。
“宋楚灵。”连宝福道。
昨夜李研咳了许久,几乎一宿未眠,他此刻坐在马车上, 疲惫的双眼下泛着淡淡乌色, 五官的美感没有因病弱而减少, 反而更加令人疼惜。
宋楚灵在外与刘贵说话的声音,传入马车中的那一刻, 他眸光倏然明亮起来。
他轻咳几声,对外道:“楚灵, 进来吧。”
宋楚灵推开车门, 在抬眼看见李研时, 微愣了一瞬, 随后恭敬地行了一礼, 特意与他说明来意,是皇后娘娘命她过来的。
她的一言一行, 规矩守礼,可正是如此,才刺的李研心口生疼。
来时她就坐在他身侧,只他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她,然回去这一路上,她坐在马车门边的位置,恭敬地垂着眼眸,几乎未曾朝他看去一眼。
如果她看了,她便会知道,在回皇城的这一路上,李研从未合眼休息,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他有许多话想与她说,他想看到她笑盈盈与他说话时的模样,可他未曾开口。
因为他害怕,他害怕她唇角的梨涡真的不会再为他绽放,害怕她在回话时的恭敬与疏离,害怕从她口中听到的每一个字……
李研笑了,他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今日午憩后的那服药,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让刘贵倒掉,而是喝的一滴不剩,膳房备下的几块点心,他刻意留了两块在盘中。
宋楚灵过来收拾的时候,他看着她,让自己笑容如以前一样温润,将那盘子朝她慢慢推去。
可她像是没看见一样,直接将那盘子拿起,转身递了出去。
他脸上的温笑,变成了自嘲,这还要他如何再骗自己呢?
回到皇城,宋楚灵甚至没有去宁寿宫,直接就回来坤宁宫,只差她身边宫女去安寿殿将她房中东西收拾带出。
她趁还未到下钥的时辰,忙朝寒石宫赶去,张六在看到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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