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哈哈大笑,跟着喊起了“中二哥哥”。
同样一个词,从小孩嘴里喊出来反倒不嗲了,柯墨瞪了小羽一眼:“不许这么叫,还叫墨墨哥哥。”
吃完饭顾玦特意去柯墨的房间里看了一下,问他新换的床垫习不习惯,柯墨大大咧咧往自己的床上一躺:“很舒服啊,不信你也来躺躺看。”
顾玦忽略了这个邀请,只是淡淡一笑:“那就好。”
床很舒服,不代表能睡好。
当天夜里,柯墨抱着枕头敲开顾玦的房门:“哥,我睡不着。”
顾玦原本已经睡下了,被柯墨叫醒,打开床头一盏灯,看到他怀里的枕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虽然不想纵容他的过界,但也不能不管他,更何况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失眠症患者,换个房间睡不着,或许不是装的。
顾玦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枕头往靠窗一侧挪了挪,给柯墨空出半张床:“来吧。”
柯墨开心一笑,关好身后的门,来到顾玦床边放好自己的枕头,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躺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形状。
顾玦帮他盖好被子,又问了一句:“空调温度可以么?”
柯墨:“嗯,可以,谢谢哥。”
看他一副乖巧模样,顾玦觉得自己应该是多虑了,躺平关灯,在黑暗中道了一声晚安。
柯墨:“哥,我睡不着,想跟你聊聊天。”
聊天倒是可以接受,顾玦应了一声:“好吧,聊什么?”
柯墨:“我也不知道,随便聊吧。聊人生,聊理想?”
顾玦轻笑一声:“好啊,那聊聊你的人生理想吧。”
柯墨:“我的理想你知道啊,一直都是画画,从来没变过。但最近,有一点想法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玦:“哦?什么想法不一样了?”
柯墨:“自从那次和你聊完,最近我想了很多,你说的对,我们之间是亲情,是我自己搞混淆了,以为能从你一个人身上得到所有感情。我已经二十六了,不能还像小时候那么依赖你,我们应该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人生选择,将来,也会有各自的家庭。你说对不对?”
这番话语气稀松平常,仿佛真的是亲兄弟之间的随意闲聊,听柯墨这意思,像是终于放下了执念,决定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但顾玦却感觉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稀薄,令人呼吸困难。
“各自的家庭?”他轻声问。
柯墨:“对啊,我不会拦着你结婚了,我自己也该谈个正常的恋爱什么的。”
顾玦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而柯墨倒像是对新生活充满了憧憬:“哥,你以后多带我出去社交吧,我也想多接触到更多人,交交朋友,这样才有机会遇到喜欢的人嘛,你说对不对?”
顾玦:“……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社交。”
柯墨:“怎么可能,你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你不是经常有饭局不回来吃饭么,下次带上我呗。”
顾玦:“那都是工作应酬,我巴不得不去呢。”
“真的假的。”柯墨侧过身去,抬起一条胳膊枕在自己脑袋下面,“哥,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就这么不想带我一起玩吗?”
顾玦有点无奈:“没敷衍你啊,那些饭局真的很无趣,你不会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柯墨看着他笑,“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顾玦:“……我不知道。”
知道也要假装不知道。
这小狗崽子简直是在明知故问。
柯墨压低声音:“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玦不确定自己想不想听,但还是配合地嗯了一声。
柯墨:“你可能不会相信,其实我也是直的。”
顾玦:“……”
柯墨:“心理医生给我做过性向测试,我对同性没有欲望。”
顾玦:“……”
柯墨:“真的,不骗你,我打飞机都只看a/v。”
他说的信誓旦旦,顾玦却感觉自己脑袋里好像装了个马蜂窝,有一万只蜜蜂在里面蜂鸣盘旋。
这些蜜蜂不仅干扰了脑电波,还颇具攻击性,蜂针不知刺破了什么东西,滋生出一种又痛又痒的感觉,被尘封了十年的一些回忆突然毫无预兆地涌现在脑海里。
那个冬天,有不止一个夜晚,两个人也是这样躺在这个房间的同一张床上,但距离比现在要近得多。
那时候柯墨总是在被子下面搞各种小动作,他很会点火,也会很有服务精神地用手帮哥哥灭火,还会拉着哥哥的手,央求哥哥来帮自己。
他会伏在哥哥肩膀上低声喘息,然后抽出几张纸巾帮哥哥把手擦干净,在指缝间轻舔一下,小声说:“哥,还是你的比较甜。”
虽然那些过界行为从未进行到最后一步,但顾玦回想起这些,还是不禁在心中发出疑问:都这样了,还算是直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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