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周耀辉看过去,是老熟人。
帕善刚从缅甸赶过来,跟赛蓬有着几十年交情,两人年轻时候就一起打拼,只是帕善野心不大,只安安分分地拿自己该拿的那部分钱,然后年复一年地替赛蓬管着罂粟种植。
赛蓬很看重帕善,他手底下的人也都会规规矩矩地管帕善叫声叔。
帕善走进来,看见桌上蒙着白布的尸体,他脚下一顿,双眸倏地红了。
“帕善叔。”周耀辉叫了声。
帕善这才挪开视线,又看向周耀辉,“你们兄弟俩说的,我都听见了。可是阿辉,你爸一辈子风光,走也得走得体面啊。你要是觉得有问题,那就叫医生来检查,只是叔劝你,不要动刀,你也希望你爸走得完完整整吧?”
“帕善叔说的是,”没待周耀辉回答,周寅坤先开了口,“那就去找个医生来。”
来的医生周耀辉认识。自从赛蓬到湄赛定居,就常常跟这个叫谭四平的退休医生一起喝酒下棋,不为别的,就因为谭四平的祖辈也是中国香港人,跟老爷子聊得很投缘。
谭四平的诊断跟赛蓬被发现时大家的推断一致,酒后失足溺毙。
赛蓬的尸体是早上送鱼的船夫发现的,今天本不送鱼,是卖鱼的老板知道赛蓬过寿,就叫人白送了一批鱼。那人吓得惊慌大叫,喊来了人才把尸体捞起来。在捞起尸体的地方不远处,就是赛蓬自己的烤鱼摊子,临河的小桌上还放着空了的酒瓶和酒杯。
周寅坤听后睨了眼周耀辉:“行了吧?”
周耀辉看着周寅坤的眼睛,里面没有悲伤难过。
当真跟爸说的一样,没有半点人性。
“阿辉,按规矩来说,这遗体还要停留七天的,不过天气这么热,不好叫你爸这样放着不管。尽快准备葬礼吧。”帕善说,“就说是突发心脏病,别说是酒后落水。”
说着,他走到尸体旁边,掀开白布边缘,紧紧地握上了那只被泡涨得起皮,手指蜷缩的手。帕善低着头哽咽半晌,“你爸要面子。”
周耀辉沉默良久,最终什么都没说地走了。
人死不能复生,面子大过天。老爷子突然死亡,没有交代后事,周耀辉要忙的不仅仅只有一个葬礼。要是揪着赛蓬的死因不放,查不查得出所谓的真相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人趁机钻了空子,从赛蓬的生意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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