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整个戈贡村都静了下来。
能听到的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几声小狗叫,还有武装军巡视的脚步声。
屋内亮着暖黄的光,夏夏坐在桌前,面前放着纸笔,纸上杂乱地画着什么。
根据白天索拉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夏夏大概了解到,有两条比较可行的下山路线。
一条是跟着菜商的车下山,下山途中基本不会再被检查,是最快最省力的路线。
但如何上车是个难题。菜商的车都是货车,前面的驾驶室最多坐三人,她要是坐上去,几百米开外就能被发现,别说下山,恐怕连这村子都出不去。
女孩皱起了眉,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另一条路线上。
那是一条小径。是很多年前老一辈烟农走出来的,那时收获的烟膏都要自己拿下山去交换,后来有了武装军统一收烟膏,下山的人就少了。再后来,就成为小孩们好奇山下,偷溜下去看看的必经之路。
说是路,其实也不算路,因为它陡峭危险,想要下山不仅要走上两天两夜,途中或许还会遇到毒虫毒蛇,以及其他想要窥探山上工厂的敌对武装。听说那些人会专门抓住山上的人,严刑拷打折磨,以获得山上的信息。
两条路各有各的难处。
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夏夏握着笔,继续思索着。
比起这两条尚还有可能走出去的路,真正的坏情况是,在她出发之前,周寅坤就提前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一想到他的脸,心跳就莫名加快。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已愈发深了。刚才还时不时叫两声的小狗现在也安静了下来。
村子里的住户大多都没有灯,大家都早早睡下,谁也没注意到那间小屋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夏夏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即便凌晨时分才关灯躺到床上,脑子里想的还是那张被画得密密麻麻的纸。
躺下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小孩们的跑跳嬉笑声。她掀了被子下床,洗漱后打算先收拾东西,却发现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这里没有属于她的东西。
于是她就坐在房间里等,中途索拉来给她送了饭,夏夏吃得心不在焉。
等了整整一天,眼见着天又黑了,菜商一直没有来。
女孩眸中的期冀,渐渐被失落和焦虑替代。
屋里又亮起暖黄灯光,夏夏坐在与昨晚相同的位置,那张被画满的纸张已经不见了。
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让她根本无法安心入睡。因为她不知道明早天亮时,先来的是菜商的车,还是周寅坤回来的直升机。
越想越不安,夏夏不由起身,清点了昨天没全给出去的烟膏,这些都可以当做钱用。
然后她把索拉送来的那些干净野果子装好,又从房间里翻找出一个水壶,灌满了水。
再等半天。
如果明天中午菜商的车还不来,那么她就从小路下山,毒虫也好,陡峭危险也罢,总比继续干等着强。
窗前突然有道黑影闪过。
夏夏抬头,却只看见了一点。她甚至不确定那黑影是不是人,因为影子的形状太过奇怪……
她走过去打开门,外面正有一队端着枪的武装军经过。
夏夏左右看看,漆黑夜色中,四周平静极了。
她关上门,回想了下,似乎是她太焦虑了。
这么想着,她又走回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床边,为了能精力充沛地走路下山,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伴着外面小孩们的欢呼洒进来。
床上的人儿惊醒,蹭地坐了起来。
今天早上的欢呼声与之前几天都不一样,听起来人很多,很热闹的样子。
夏夏眸中一亮,忙掀开被子下床,连洗漱都顾不上,只穿了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刚踏出门就听见“嘭”地一声枪响,夏夏脚步顿住。循声望去,村口旁边的空地上围了许多小孩和武装军。
“夏夏,你起来了!”索拉已经干完了清晨的活,高兴地朝她跑了过来。
“索拉,他们这是?”
“敏貌将军心情好,大家正赌大烟呢。”索拉指了指那边,“其实也是选人,那些小男孩比开枪,谁打得准谁就能得到一块生烟膏,还能进入武装军训练,以后都有钱拿。”
她语气自然极了,丝毫不觉一群不满十岁的孩子这样拿着枪,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又是“嘭”的一声枪响,周遭响起大笑的声音。
夏夏看过去,只见孩子堆里的枪口冒着烟,而地上躺着一只还在扑腾的小鸡,显然是打偏了。
拿着枪孩子的背影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子弹打偏,不仅意味着拿不到大烟,更意味着无法进入每天都管饭的武装军了。
那小小的背影透着满满的失落,而周围的孩子们则毫不掩饰地嘲笑,开枪的后坐力让那小孩两条手臂都微微颤动着,他侧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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