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明显的罗网,顾笙更加确定有人想告诉她什么,可她为了找到顾霖别无选择,只得听命做扑火的飞蛾。
顾笙将提灯关闭以免浪费电源。她深深呼吸,咽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往画架移动。
这次画架上摆的是纵向的油画。画中的色彩斑烂鲜明,笔触时而轻柔时而粗重,顏色浓淡的变化交织成一朵朵鲜艷的花,而滋养花团盛开之处的是一具空荡荡的棺材,一名金丝眼镜的白衣少年伏在边缘,歛着睫毛的双眸微垂,面目怜爱温柔,一隻手伸向棺材内,为它献上一朵洁白的梔子花。
顾笙不禁猜想,这簇繁花是少年亲手栽成的,而这名少年就是顾霖。
不祥的预感逐渐浮现,顾笙决定先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东西上,那便是摆在画凳子上的铜製铁盒。
铜盒的其中一面嵌了一道锁孔,顾笙不疑有它,立刻从口袋拿出节拍器里的钥匙,插入后轻轻向右一转,喀的一声,锁扣马上发出弹跳的声响。
顾笙屏住呼吸,捉着铜盒的手指微微打颤着,忐忑不安的心绪盘踞在胸口,接着上盖掀起了。
盒里的内容物在白光下一一裸现出来,在用天鹅绒铺成的内衬上躺着一本书、一把匕首以及一颗乾瘪枯萎的椭圆形物体。
突来的讯息量太多,顾笙突然无法好好思考该做什么,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她得转身离开,并永远不再踏进来半步。
踌躇了片刻,最终她先拿起的是垫在最下方的书籍。
书的份量如字典般沉重,封面被褐色皮革包裹,《stult》是它的名字。
不像英文的拼写,顾笙认不出来意思,她翻开泛皱的书页,里面的文字也是看不懂的外文,混杂几页黑白的骷髏插画。
顾笙虽然很想留心在内容里,但语言不通,光凭插图无法明白什么,只好将书籍放回盒中。
「咦?」
在将目光放回盒中时,一张白色的小纸映入眼帘,大抵是被厚书压在下方,方才第一眼才没见着。
顾笙拾起纸张端详,满载疑惑的眼神瞬地转为无法言语的惊骇。
泛黄的色调映出陈年的色彩,一朵百合花置在鲜红的十字架上,下方则写了大大的四个字:「怀主息安」。
而中央的小字更是令她难以置信。
至亲好友们平安。
我们挚爱的孩子顾笙于主后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一日下午四点二十四分,安详的回到天父的怀抱,在世旅居十八年。
「这、这、这是什么……?」顾笙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不是讣闻吗?为什么会有她的讣闻?这代表……她已经死了?
是顾霖开的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的哦。」
低哑的嗓音冷不防的响起,如羽毛轻轻滑过,尾音刻意的扬起,犹如包裹上糖衣般甜腻,带点意味不明的愉悦。
顾笙猛然回首,她看见灰白的雕像后方的阴影里,正慢慢冒出一个頎长的人影。
他穿着风衣,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吊高的眼尾充满妖冶,鲜红的唇角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慄。
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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