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安生着。”
他一把握住那小手,抓到口边,正要张嘴,忽觉不对,指肚反复抚摸才觉那细滑之上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立刻蹙了眉,翻身起来,“丫头!你的手怎么了?”
她也不遮掩,委屈道,“还不是你扔那链子,烫着我了。”
嘶!回想那日怒火烧干,满眼血红,什么都不记得,却记得那滚烫的铜炉,暴怒之下,他把自己扔进火中,岂料她竟是……此刻想来更觉心惊,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握着小手贴在唇边细细吻啄,那疤痕却再也抹不去,心疼得仿佛剜了自己的肉,“唉……”
看他拧了眉,一声长叹好是怅然,她抽回手,环了他,“早就不疼了呢。”想说等你能看着了你瞧瞧,也不难看呢,却想起明日的分别,心一酸,贴进他怀里,不再吭声。
“丫头,”
“……嗯,”
“你知道你我的上辈究竟是何渊源么?”
“不知道,是怎样?”
“你娘与我老父自幼相识,长起来又订了亲,却因着那一场祸事不得不分开。你娘后来嫁了你爹爹,一家也算圆满。可我老父……我小的时候就记得他总是住在书房,如今想来,是一天一夜地熬,念了一辈子。”
“啊……”
“原本我也觉他愚,觉得都是太太多心,如今,才知厉害。”
“厉害?”
“你啊,你与你娘一样牵扯人的心肠。老父尚且能忍,我却更没出息了。”说着,他低头,狠狠啄在她额头,“你知道么,那日回来,我杀了谭沐秋的心都有了……”
他的话狠,字字都真,她怕,怕得心发颤,忙抱紧了他,“都是我的不是……相公……”想起那天他的决绝,眼中又有了泪,“可我的心也碎了呢……你不曾好好儿娶我,倒实实在在地写了两回休书……”
他笑了,抱着她轻轻摇晃,“那可怎么办?如今你相公我莫说再娶你一次,就是想补个交杯酒也不能够了。”
她抬头看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恍然道,“怎的不能?王爷给备了食盒,说不准有酒呢。”
脱开他的怀抱,她坐起身打开食盒,果然,里头是各色点心,还有一小壶酒,欣喜道,“真的有呢!”
齐天睿笑笑,怎会没有?那是最后备给死囚的断头酒……
莞初欣欣然斟了两小盅,满满地递了一杯给他,托起他的手臂,两厢环绕,“相公,来,咱们喝交杯酒。”
“丫头,你不能喝酒。”
“怕什么,横竖……”话未尽,她轻轻咬了唇。
他看不到,也没着意,只道,“好吧。不过酒凉,我先喝,你抿着暖暖再咽。”
“嗯。”
两人同饮,他一口饮下,她把酒抿在了口中。正是要咽,见他探了身过来,眼睛看不到,却是寻到她的唇,轻轻贴了,“来,给我。”
她怔了一下,听话地启了唇瓣,那醇香的酒液便慢慢流进他口中,留给她满口余香……
咽下,他满意地抿抿唇。她放下酒杯钻进他怀里,再也顾不得什么禁忌,心酸道,“相公……来生,你要好好儿地娶我……”
“你还想嫁给我啊?我可不想要你了。”
“我下辈子……一定托生个好身子,不会再……”
小声儿含泪,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他抱了,吻在她额头,“那你得答应我要好好儿地听相公的话,再也不许瞒着我,哄我,骗我。”
她忙点头,小鸡啄米一般,“嗯嗯,相公,那你应下我,你应下我。”
“好,我应下你。下辈子,你还叫晓初,我一定,在你六岁的时候就找到你,再不放手。”
泪滑落,落得他满怀,幸好,他看不到……
……
夜深了,风呼啸,天寒地冻,牢中暖暖的鸳鸯被下,两人再不敢睡……
“丫头,我听从夕兄说,你写了好多谱子给我,哼来听听。”
“嗯,”她乖乖地点头,又道,“我从未写过这种曲子……你莫笑!”
“好。”
清凌凌的小声儿在怀中起,杜仲子从来都是山林水涧,小小玩趣,此刻却似一缕薄纱,那么轻,那么软,缠在他心上,相思,缠绵,小女儿的心思羞得无处诉,痴痴念郎,听得他心软如水,低头,“丫头……我齐天睿此生无憾,就是舍不得我的妻……”
“相公,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一起做鬼?”
“不是你说,做了鬼又是夫妻……”
他笑了,翻身,将她紧紧裹在怀中……
……
天亮了……
听着头顶厚重的牢门打开,哐啷啷的铁锁伴着嘈杂的脚步,一声声都似砸在心头,莞初死死地抱着他的腰,头都不肯抬,唇早已咬出了咸咸的血珠儿,也不知觉。
一排火把照得通明,景同款款而来,依旧是昨日一身双金滚边的雪白箭袖,负手立在牢门前,“姐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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