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坡受个伤,简直了,所以才搞个木工活,说是搞厂子,其实也就是搞个作坊。
他去年冬天让大家做简单的砧板凳子,不也卖了一百二十块钱。
当然了,的确是只够大家吃个饱饭的。
但他本来就不想做大。
就是一个大队,厂子做得再大也是大队的,真赚钱了还得提防招了人的眼,用得着吗?
不过她做得起劲,那就由着她好了。
她高兴就好。
反正她只是想把产品做好,也没想要做得多大。
“那那些药材,还会让大家种吗?”
“没所谓吧。不过摊子不支这么大,需要不了这么多工人,其他村民们没事,种种药材也挺好,反正我就是牵个线,这事交给大队里去搞就成,别扰到我就成,种不了就别种。”
程柠没介意他这讨人厌的态度。
她想着这事。
是啊,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厂子一开始也不用就做这么多。
那是哪个环节有问题呢?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前世那次山洪爆发,整个村子沿着溪流的村庄和庄稼都被山洪冲没了,村民更是死伤无数。
木场那边不是直接受灾的地方,但损失肯定也很严重。
寻常年份大家都吃不饱,再经历那样一场灾难,可以想见整个村庄的惨况。
她看着他冷淡还带了些懒散凌厉的眉眼突然就红了眼睛。
哪怕是很多他身边的人,看到他,也只会说他脾气大,阴晴不定,傲慢,目中无人,总喜欢惹事打架……
他跟他父亲不和,跟家里人的关系从来都不亲密。
她心里突然就有些难过。
不,是很难过。
她低下头,垂了垂眼,然后又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鼻子,吸了口气,想到什么,突然道:“对了,以后对外,就说厂子垫进去的钱,都是我的钱吧。”
反正他后来把卖工作的钱也都给她管了,垫进去的钱是他的,还是她的其实有什么分别?
“不是一直都这么说?”
他不当一回事道。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不止是我的钱,还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抚恤金。”
她决不是什么有钱人。
垫进厂子的,是她爸爸在边疆战死,国家补贴给烈士遗孤,这么些年她姑姑都从未动用,一直给她存着的抚恤金。
他一愣。
抓群众的心
程柠说完却并没有解释什么。
她收回了目光,没理会韩东塬的若有所思,低头继续算账。
这回是算收入。
之前韩东塬卖过一批砧板凳子,收入一百二十。
家具厂下了一个一百套大件套的订单,一共八百八,已收订金一百七十六。
然后是职工亲友价卖出了八套大件套,单价九块八,十二套儿童餐具,单价三块二,一共是一百一十六块八毛。
还有就是寄到北城分别在机械厂食堂和国营饭店寄卖的十套大件套和二十套儿童餐具,暂时还没收到货款。
这样暂时总收益就是一千一百一十六块八毛。
算完程柠的手都抖了一下,高兴异常,先前那些突来的情绪都一扫而光,把账本推给他看,道:“只要我们收到家具厂那边的货款,我们这两个月还要净赚二百五十六块八毛,不计你去年冬天补贴给村民们的粮票的话。”
那时候主要还是大队里支付的村民工分。
韩东塬伸手接过账本,笑了一下,刚准备说句什么,外面就吵吵嚷嚷的涌进了许多的人。
两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堆突然涌进来的人。
好家伙,是几乎整个大队里的知青们都涌了进来。
韩东塬转头看程柠,她找了他们来开会?
程柠也莫名其妙啊。
不过很快有人就解了他们的惑。
沈青走在最前面,进来后就冲着赵枝和蒋姗姗道:“刚刚你们不是在房里说的一条一条的吗?现在大家伙都在这里了,厂长和办公室主任也都在这里了,不如就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说吧。”
赵枝面上通红,眼睛也通红。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她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到了这关头面对这还许多人还是摇摇欲坠。
顾竞文替自己“对象”出声了,道:“沈青,你不要太咄咄逼人。”
沈青冷笑一声:“我咄咄逼人?”
剑拔弩张,眼看着就又要炒起来,蒋姗姗走到了前面,道:“我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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