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柠:“……”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了想,问他,“你跟徐书记要,他就愿意给你?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了?家具厂的事,你答应帮他什么了?”
“我不喜欢那个王副主任,那人心术不正,没有感恩之心,想从你这里拿好处,还时时刻刻都想踩你一脚,这样的人能离得远些就离得远些。我这次也是不知道,因为徐书记热情,他虽然有些算计,但到底都是为了公社,为人本身也正派,我正好又对这事有兴趣,还能借着机会回去北城住些日子,就答应了,早知道要跟王副主任这样的人打交道,我一开始就推了。”
她虽然多活了,不,多死了几十年,在韩家还有他身边看到了很多世事变迁,从他身上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但那几十年毕竟是困于一处,并没有多了多少与人相处的经验和半分世故。
甚至因为那几十年不与人打交道,比寻常人还要更纯真和清澈些。
韩东塬看她。
但还没有出声,程柠就又喃喃道,“之前你那么不愿去公社,跟他们多牵扯,现在又突然决定过去,为什么,是因为我吗?”
她问着他,睁着水漾的眼睛看着他,带着些困惑和迷惘,满目都是他。
这谁能受得了?
韩东塬伸手将她脑袋扣到自己大腿上,道:“是吧,也不全是。”
他一直懒得掺和他们那些事。
可架不住人家盯住了他,火都要烧到身上了,还想着避让,那不是他的性格。
而且,他更见不得别人敢欺负她。
“放心,我不掺和他们那些事。”
至少,那个姓王的滚蛋之前不会。
程柠枕在他的腿上,心里有些胀胀的。
一开始他说他喜欢她的时候,她的确不信,因为他对她实在太坏了,哪有一个人喜欢一个人还对她那么差的?
可是现在坐在他身边,再想以前的事,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而他为她做的事,每一件却都是实实在在的。
她突然低声问他:“三哥,那时候,那时候你是不舍得让我下乡,才把工作给我,替我下乡的吗?”
韩东塬一愣,没想到她突然又提这件事。
他自己把她脑袋按下去,这会儿看不见她的眼睛却又不习惯,又把她拉了起来,看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口干舌燥,好一会儿才道:“嗯,感动吗?感动的话就亲我一下。”
程柠:“……”
程柠看着他,伸手本来想打他的,可对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眼睛突然一酸,手垂下来,拽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然后低头,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他看到她哭吓一跳,忙伸手揽住她哄她,道:“好了,我就那么一说,你不让亲就不亲呗,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对不起,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别哭。”
程柠伏在他怀里,眼泪却越发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韩东塬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就像当初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下乡,为什么做那些事一样。
……难不成就因为做个梦,梦到他受伤,然后是因为他替她下的乡,她就哭成这样?
韩东塬想这中间肯定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让她明明不喜欢他却总是对着他心软。
而他,借着她的心软和信任要留她在自己身边。
他觉得自己很卑劣。
但没办法,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人,她已经撞到他身上来,还想让他再推开吗?
两人都沉默着。
过了许久,程柠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声音有些哑道:“好啊,那咱们就去公社。就是王副主任那人,也不必理会他们,你不做厂子了,他们要算计也算计不到你身上了,就让他们争来争去好了,反正我们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大队那边趁我们在的时候能帮他们一些就帮他们一些,只当是为了回报这里对我们一直信任和热情的村民吧。”
前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很难揭开了。
但跟前世的轨迹越走越远,这却是一件好事。
她也怕留在大队,不管她怎么小心,事情还是会发生。
还不如直接远离。
韩东塬看她。
因为刚哭过,她的眼睛红着,睫毛还有些湿漉漉的,一簇一簇的粘在一起,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他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她的眼睫,像是要帮她擦干那睫毛上的泪水似的,好一会儿才道:“我们?你是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下乡的知青几乎没有谁不想回城的。
但好像也很少有像她这么笃定过不了多久一定能回城的。
程柠咬了咬唇,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去描补,干脆就咬着唇不说话了。
韩东塬看她这副模样,心痒得厉害,强自忍耐着,想着什么调侃一下让她打一下自己也成啊,就道:“现在操心我回城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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