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溪两畔下游的屋子都被冲毁了,村子里还有不少地势低的屋子都遭了水浸,但因为我们准备的充足,除了那天在溪边的人,伤亡很少,村民也都安顿了下来,又有孙老中医在,也没有什么疫病传开,不用担心。”
相比较他们大队,东山溪沿岸其他大队的损失就大多了。
尽管他们之前让公社大力推行了“雨季防灾章程”,但各个大队推行的力度不一样,受灾的情况也不一样。
韩东塬摸了摸她,道:“尽人事,听天命,你已经尽力,应该想因为你的努力,已经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不要把不应该你背负的东西往自己身上背。”
程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知道。”
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就不会为难自己。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心口,吃了药喝了水吃了粥,精神气慢慢回来了些。
那个“活着就是一件很好的事”的幸运感也慢慢回到身上。
她靠在他身上,道,“今晚你陪着我吧。”
“这几天我都陪着你,”
韩东塬看她一眼,道,“这几天我都睡这里的,我的屋子给孙老中医住了,周熊那边屋子也被水浸了,我就把房子让给孙老中医了,这样也好方便他帮人看病。”
“哦。”
程柠“哦”一声,两人好像都忘了,韩东塬那屋子其实大得很,就算是孙老中医住过去,也不妨碍韩东塬跟着一起住,其他知青哪个不是好几个人一间屋的?
两人晚上睡一间屋。
程柠未醒的时候韩东塬都是睡在了炕桌的另一边,两人一人一边。
但程柠醒了之后显然不会。
程柠窝在他的怀里,突然问他道:“三哥,如果这次山洪你受了伤,受了很重的伤,让你觉得以后你照顾不了我了,你会不会想要跟我分开?”
韩东塬搂着她的手就是一重,面色也沉了下来,默了一会儿道:“我说过我不会受伤。”
“三哥。”
她又唤了他一声。
韩东塬沉默住。
他很想跟她说他不会跟她分开。
可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他亲眼看见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瞬间被洪水吞没,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在大自然面前,你未做好准备,稍一不慎,失去性命不过是瞬间的事。
他要她的前提是,他能爱她,他能保护她,他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即使现在给不了,他也会想办法弄到。
如果他再不能照顾她,再不能保护她,他拿什么来爱她?
他的沉默无疑已经给了她答案。
程柠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她探身轻轻吻了吻他的唇,问他:“三哥,你想要我吗?”
韩东塬一惊。
他原本搂在她胳膊上的手已经在她探身的时候滑到她的腰上,紧了紧,气息都粗了几分,但只是亲了亲她的唇瓣,道:“你还病着,不能受折腾,想要的话养好了再说。”
程柠其实也就是跟他这么一说。
她当然知道就自己身体这么个状况,他多用力亲她一分都不肯,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但她心里有一股气和委屈发泄不出来,就有些无理取闹。
她道:“是不是我病了好几天,你嫌我丑?”
韩东塬:“……”
他安抚她,道:“你什么时候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看的。”
他仔细想了想,想在她从小到大的历程里寻找出个难看的时候来,可想了半天,还真没想出一刻她难看的时候来。
这安抚不了别扭的程柠。
他只好低头亲吻她,再拿了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上,道:“你看看我的反应,你说我是不是嫌弃你?”
程柠就是找茬,被他一按给烫着了似的急急抽手,转身就装睡去了。
韩东塬将她背对着自己紧按在自己怀里,叹了口气,低声道:“也就是你病了,下次这么闹可没这么好收场。”
程柠的睫毛颤了颤,闭着眼不出声。
几经生死,她才发现,这些真的没什么。
以前她嫌他太粗鲁霸道花样太多欲望太重太会折腾人太吓人,可现在才知道,相比较前世那样压抑隐忍的韩东塬,她更希望他是现在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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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柠这次生病是真大伤了元气,醒来之后很长时间才慢慢恢复过来。
她便很少出去,每天只有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早晨和傍晚在院子里坐上一会儿。
村民们很忙碌,忙着灾后重建,还有的忙着丧葬,这样的天灾之后,村里的气氛总是凝重的。
但每天都有不少人来看程柠,也不吵她,就每天路过跟她打声招呼,有的还会带上一个鸡蛋一块面糕,这会儿刚刚受灾,家家都不容易,这些怕是他们自己都不舍得吃的,这些是他们的心意,程柠也不拒绝,只是会拿些粗粮红薯苞米面让他们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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