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那时于嬷嬷病了,那些?仆人们跟红顶白?的不肯给于嬷嬷请大夫,他便只能壮着?胆子求到了郑尧跟前。
那时的郑尧也是这般冷漠和?怒意磅礴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尚且年幼的郑衣息,砸下来的话好似万斤重的雪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
“为了一个奴婢,就哭哭啼啼的不成体统,你可还配做我郑尧的儿子?”
记忆里?郑尧颐指气使的模样与?今日的样貌重叠在一起,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把郑衣息扔回了那些?腌臜耻辱的回忆之中?。
奴婢又如何?通房丫鬟又如何?
他生下来就死了亲娘,爹爹也和?死了没什么差别,幼年时的挣扎日子,全靠着?于嬷嬷的悉心照顾才熬了过?去。
于嬷嬷死后?,他又被烟儿救了一次,那些?萧瑟无?人的深夜里?,她不止一次地救赎过?他,将他那颗破碎的七零八落的心拾起,以?她的温柔恬雅愈合了他的伤口。
可这样好的烟儿,还是被他弄丢了。
“跪下。”郑尧见郑衣息愣愣的不说话,一时心中?的怒意更甚,便提脚往郑衣息的膝盖处踹了过?去。
这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踹的郑衣息踉跄着?跪倒在了地上,膝盖骨撞到地砖上发出的闷闷声响让一侧坐着?的郑容雅心下一惊。
这一下大哥哥该有多疼啊。大伯总是这样严苛地对?待大哥哥,一点?情面也不讲。
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上一说。
郑衣息跪倒在地后?,上首的郑老?太太率先坐不住了,她先呵斥了郑尧两句,而后?让人去将郑衣息从地上搀扶起来。
郑尧虽想惩治一番郑衣息这个不孝子,可到底是要顾忌郑老?太太的面子。
“既是老?太太为你说话,我便放过?你一次。若你再鬼迷了心窍,为了个低贱的丫鬟寻死寻活,连宁远侯府的婚事也不顾了,便也不必再当我们郑国公府的世子爷了。”郑尧沉声喝道。
刘氏在一旁隔岸观火,心里?实在痛快的厉害,便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一句劝导的话也不说。
还是郑旭和?苏氏为郑衣息说了两句好话,郑尧的气才消了下去。
可偏偏就是在郑尧要饶郑衣息一码的时候,郑衣息却又梗着?脖子望向了郑尧,冷笑着?道:“父亲可是忘了,我也是奴婢生的。就连父亲你,也不是祖母亲生的,而是爷爷的通房丫鬟所生。”
话一出口,满堂寂静。
郑国公府最为隐秘的阴私从郑衣息的嘴中?飘出。
“若我的母亲,若我心爱的女子卑贱。那我这个郑国公世子爷骨子里?也流着?卑贱的血,生下我的你也同样流着?卑贱的血。”
二更
自从陆植宿在了里屋后, 他便愈发容易害羞,时常盯着烟儿瞧两?眼便会?红透了脸颊,或是烟儿与他做两?个手势,他也要傻乐上半天?。
这一日, 烟儿正躺在木床上望着郑衣息送她的木莲花玉钗出?神, 郑衣息送的那?些名?贵的首饰都被她送给了连霜和绿珠。
独独这一支木莲花玉钗被她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原因也很简单,是因为郑衣息说过,这支玉钗像极了她。
她如今便借着从纸窗里洒落进来的曦光,仔细地?打量着手里的木莲花玉钗。
打量久了, 便不免有些神伤。
那?些情浓时的誓言时而还是会?浮上她的心头,勾起她一阵恶寒,恶寒之后则又是一阵细微的不忿。
若一开始就无情,他何必对她许下那?些誓言?若只是把她当成苏烟柔的替身, 又何必花这般心思去?雕琢这一支木莲花玉钗。
可渐渐地?, 她就释然?了。
郑衣息对她或许有过几分喜爱, 这些喜爱于对小猫、小狗的喜爱没有半分差别,与他书房里摆着青玉瓷瓶也是一样的。
烟儿放下了那?一支木莲花玉钗,却见坐在屋舍木凳上的陆植正在拾掇着方从山上摘下来的野蘑菇。
他为了一句村里老?人说过的“这些野蘑菇兴许有毒”, 便先?给自己熬了一碗菌菇汤,待喝下去?没有半分异样后, 才拿给烟儿喝。
体贴入微, 细致关爱过了头。便是在情爱一事上不太灵敏的烟儿也察觉出?了些什么。
她总共在陆植面前只做过几个手势, 可陆植就好似是无师自通一般,不用她煞费苦心的解释, 便能明白烟儿话?里的意思。
此刻她就是这般呆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菌菇汤,连手也没抬起来, 陆植就问道:“只喝汤是不是没味道?”
烟儿忙摇摇头,眸子里凝着些感激之意。
陆植笑道:“我已喝过了,这菌菇汤味道还不错。你三日前用晚饭的时候不是还多喝了一碗吗?”
连三日前的小事他也牢牢地?记在心上,这等体贴与尊重是烟儿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她缓缓地?垂下了头,还是坚持着让陆植再拿了一个碗过来,一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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