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那会儿想多挣点钱好让家里过个安心节,就同意了,哪里知道这一去人就没了。好像是因为操作失误,被机器给……后来就死了。”
“啊?”这样就死了?
“是啊。他爸刚去世那会儿,厂子里只发放了五十元慰问金,可你说一大活人,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就拿五十块钱打发,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后来金桂兰一个人带着家里五个小孩一块儿去厂子里闹,要赔钱。人家不赔,说不是工伤,因为那天本来就不是他的班,他擅自顶替工友,本来就不合规矩,所以死了不给他算工伤。
金桂兰不肯接受这说法,就带着小孩天天堵在领导家门口,堵了两天还是不给钱,直接卷了铺盖带着五个小孩一块儿住在了大领导家门口。这人来人往的,一女同志带着孩子睡人家大门口,又不是独门独户的院儿,过道上的邻居们早就怨言颇深,催促领导赶紧把人赶走。”
“可金桂兰撒起泼来,谁敢拦你说,她真是有够脸皮厚的。”
说到这里,杨秀玲感慨地叹了口气:“说来也是个可怜人,一个女人带着五个孩子怎么养活?那时候虽然景明大了,可也才十三岁,厂子里学徒工都要满十四呢!家里没了顶梁柱,这日子没法过了。”
“后来领导实在没了辙,把人带去见了厂长,由于这事儿明面上确实无法申请到市里的工伤补助,但领导们又都能体会到金桂兰的苦心,所以召集全场员工集资,领导占大头,最后大家一共给她家捐了五百八,差不多景明他爸一年的工资。”
“这点钱短期能顶事儿,长期下来也是不够用的。那年头,大家伙家庭情况都不好,捐了钱人家也有怨言。后来有个工友不服气,不想捐钱,就把那天的事儿给说破了,说是让乔福贵顶替夜班的张铁严,压根不是身体不好,而是上另一个工友家打牌去了!”
“你说说这……这口气哪里咽的下,金桂兰揣着五百八带着孩子们回家后,急急忙忙收拾了铺盖又跑到张铁严家门口睡觉,非让他们家赔钱。
张铁严家里条件不比她家好多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这钱拿不出来,就这样僵持了好久,差不多得半年吧,孩子们没面儿,死活不肯跟着她去闹,金桂兰就一个人,每天跑他家门口哭丧骂娘。
蹲了好几个月也没效果,金桂兰干脆又卷了铺盖睡他门口去,最后才讨到了五十块钱,不过因为这件事儿,张铁严也被厂子里处罚,说是如果不是因为他,乔福贵也不会死,厂子里的名声那时候也因为金桂兰闹得有点臭,领导一气之下就把张铁严给开了。”
这年头被厂子里开除可不是一件好事,被开除就意味着没有工作,没有工作就没有城市户口,没有户口就没有粮食,就活不下去……
“他们没背景又没关系,在城里活不下去后,张铁严就带着他老婆回了农村。”
“回农村?”苏玥疑惑:“城里人想回农村就回去吗?没有房子怎么办?”
“张铁严老婆就是农村人,回她娘家住去了。”
听完事件的完整过程,苏玥一整个震惊脸。
从来不知道原来乔景明家还要这岔子事。
“后来啊,咱这附近,还真就没人再敢惹桂兰!连带着乔家几个小子闺女,也没人敢惹。”
有这样一个不管不顾的泼辣妈,谁敢惹?
“就连乔福贵的工作,本来因为乔景明年纪小,厂里不肯给他留着,但又怕金桂兰闹事,最后还是给他留着,等景明毕业之后,直接接手进厂子当学徒工,这不,一直做到现在。”
这么看来,乔景明能抱住工作,还是拖了他妈的福?
“虽说这张铁严一家老小因为他一个人糟了难,可跟乔富贵的命比起来,都算小事了。”
“确实。”人活着好歹还要希望,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苏玥叹口气,想到乔家的遭遇,如果不是金桂兰豁出去一张老脸,带着孩子们不要脸地讨钱,现在指不定活成什么样。
免不得的,苏玥突然对金桂兰生出一丝丝敬佩,可又因着方才闹的那么一通,有口气闷闷的堵着,怪烦人。
敬佩和厌恶相抵消,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还是杨秀玲这当舅妈的性格好,比亲妈讨喜多了。
“说来我也得感谢金桂兰这一闹,直接闹上了市里劳动局领导耳朵里,后来出了个政策,说什么工伤一律有补助。这不,我男人工伤去世后,也发了五百块钱,要不然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俩孩子,怕是得乱阵脚。”
杨秀玲打量了一番苏玥的表情,才又道:“你可以说金桂兰自私,但也确确实实是为了整个家,如果没钱,怎么养大五个孩子?那时候他们可都在上学呢!家里正是花钱的时候。不精打细算一点,这日子还怎么过?我就是性格没她那么偏激,要不然你看我带俩闺女,我也跟她一样闹腾。”
苏玥噗嗤笑出来,这下倒是对金桂兰的印象稍微改变了些。
如果她的性格能再温和些,不那么冲动,或许自己对她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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