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之间,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闭着眼睛,慕子凌什么都不看,也什么都不去想,而燕文灏,则是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的。
就这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
或许慕子凌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燕文灏躺在他身侧,让他在这陌生的环境也觉得安心,他仅仅这么闭了一会儿眼睛,便真的入睡了。
听到慕子凌平稳的呼吸声传来,燕文灏才轻轻动了一下,他伸出手,像过去每一次和慕子凌同床一样,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慕子凌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环在慕子凌的腰间,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拥着他。
低下头,燕文灏又忍不住轻吻了一下怀中青年的脸颊和额头,却到底生生忍住了想要肆意亲吻怀中人唇瓣的冲动,之后他又紧了紧抱着怀中之人的手,然后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夜,慕子凌睡得极为香甜,这大概是自从燕文灏坦白那日后,他睡得最为香熟和安稳的一次——
没有夜不能寐,睁眼到天明,也没有睡着后,梦到前世的惨死惊慌醒来,恍惚不已。
翌日,慕子凌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屋内早已不见了燕文灏的身影,而昨夜燕文灏睡得位置,也已然变得冰凉,显然他早早地就离开了。
微微蹙了一下眉,慕子凌将一只手探出帘外,轻敲了一下放置在床边的玉磬,玉磬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侯在门外的多元听了这声响,就立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靠坐在床头,慕子凌偏头看了一眼多元,问道:“殿下何时起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躬身走到床前,多元回道:“现在已是辰时了。”
说着,他又拿来一身干净的衣裳,一边替慕子凌穿戴一边继续说道:“殿下五更便起了,说是放心不下云老将军是四殿下,匆匆忙忙吃了早膳便赶去了城郊军营,不过殿下临走前还特地嘱咐奴才不要叫醒您,让您多睡一会儿。”
闻言,慕子凌垂着眼眸,并未给予任何回应,他缓步走至铜镜前,然后端坐下来,任由多元替自己打理头发。
沉默了一会,他忽然出言道:“你可知军营在何处?待我洗漱整理后,带我过去吧。”
“奴才知道,殿下有吩咐您醒来后,让奴才送您过去,不过,您总要先用早膳的。”多元恭敬应道。
顿了顿,他又笑眯眯说道:“方才您睡得香甜,奴才不敢打扰,便一直侯在门外,殿下吩咐厨房特地为您做的早膳也温了好几回了,这会儿刚温好不久,入口最是适宜。”
说话之间,多元已经替慕子凌束好一头乌发,戴上了玉冠,而后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侯着门外的两名丫鬟,示意她们端着洗漱的用具走了进来,让慕子凌洗漱一番,而他自己则退了下去,亲自去取来热好的膳食。
心里惦记着军营那里的事情,慕子凌也吃得快速,不一会儿就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多元。
见状,多元也没有耽搁,立刻便吩咐人去备好了马车。待马车备好后,他们便准备出发了,不过他们两人刚刚出了翠竹楼,便迎面碰上了缓步而来的云景。
云景一直偏爱白衣,今日,依旧穿的一身素白,微风吹拂下,白衣飘飘,仿若就要乘风而去。
停下脚步,慕子凌温和出声,跟云景打了一个招呼:“小舅。”
闻声,云景朝着他的方向笑了笑,然后问他:“可是准备去军营了?”
点了点头,慕子凌应道:“是正要过去。”停了停,他抬眸看了云景一眼,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小舅可要一起?”
摇了摇头,云景的笑容有些虚幻,他轻声道:“我便不去了,而且以我现今的身份,也不方便。”
他本该是十二年前就死在战场的人,倘若如今却突然出现,恐怕会引得大家心生怀疑和好奇,从而在战役中分了心,而此时正是紧要关头,正是要大家团结一致,集中精力的时候,是不能出一点差池。
因为琐事而分心,自然也不允许的。
隐约猜到了云景不去的一部分原因,慕子凌不由心生感慨,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之后便也不再提起了。
接着,他又跟云景说了一些话,大致的话语都说完后,他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便直言跟云景告辞离开了。
临走前,云景叫住了,赠了他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让他保护好自己。慕子凌接过以后,又跟他道了谢。
站在花园中,云景‘注视’着慕子凌的背影,听着他步伐匆忙地离去,神色之间闪过一抹复杂,但仔细一想,却又慢慢笑了起来,眼里也飞快地掠过了一丝羡慕。
他虽然目不能视,但也能感觉地出来出来慕子凌对燕文灏的感情,感情这件事,最是无法隐藏,犹如当年的他一样,但很庆幸的是,如今的燕文灏,并非是当年的燕帝,选择也会有所不同……
他们,或许能够有幸福的未来。
跟他不一样。
※※※
城郊禁卫军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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