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愤怒也并不像是在作假,一个人在激动时,所表现出来情绪和眼里的眼神,都是骗不了人的。
因此,倒也打消了燕文灏心里对她很一大部分的疑虑,不过却也没有让燕文灏完全放下心来。
沉思了一会,燕文灏又详细非常地询问了暗二一些关于那名主簿死因的细节,还让暗二把他之前所说的,发现的那几处疑点都全部讲了一遍,最后,燕文灏还问了那名主簿的姓名。
得了答案后,燕文灏正欲开口,却见坐在一旁的慕子凌忽然站了起来,万分诧异道:“苏华秋?你可确定了是这个名字?”
看着慕子凌,暗二的面色不变,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应道:“是,属下确定了就是这个名字。”
稍稍偏过头去看了看慕子凌,燕文灏见他脸色十分难看的模样,便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又皱眉凑上去,柔声关心问道:“怎么了,谦和你可是认识此人?”
听了暗二的回答,慕子凌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双手亦有些颤抖,而他的一双眼睛,更是充满了茫然和复杂,他怔愣着站了许久,根本没有听见燕文灏的问话,直到燕文灏担忧地看着他,忍不住又出声喊了他一声,他才猛然回了神,神色有些恍惚着,重新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便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轻声告诉燕文灏道:“我小舅,便是叫这个名字。”他的声音里,有几分茫然和无措。
闻言,燕文灏眼神微微动荡,难得露出几抹诧异的神色,但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紧了紧抓着慕子凌的手,又用另一只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只是在无声安慰他。
转过头对燕文灏勉强笑了笑,慕子凌摇了一下头道:“别担心,我无事的。”
闭上眼,慕子凌又兀自安静了许久,过了好一会,他才睁开了眼,缓缓把那些过去之事,娓娓跟燕文灏一一道来。
他慢慢道:“当年,弱冠之年的小舅年轻俊秀,又书画双绝,是江南一带十分有名的才子,也是多少江南女子梦寐的对象,但他却偏偏喜欢上了一名青楼女子,为了她不惜一掷千金,又为了争夺她,得罪了不少商贾世家的少爷,惹了许多麻烦。”
“小舅这番接二连三、又不知悔改的行径,终于是触了外公的底线,惹怒了外公,外公很是生气,盛怒之下,便佯装要将他逐出了家门,但意图只是想让他与那青楼女子能做个了断,却不想小舅竟当真喜欢那女子至此,真的就负气离去,再也不曾踏入苏家大门一步……”
说到这里,慕子凌停了停,他浅地浅叹了一声,才又语带感慨地继续往下说道:“只是,小舅为了那名青楼女子抛弃了亲人,离开了家,却终究没能如愿和她厮守在一起。”
“那女子始终都只是把小舅当做普通的客人看待,对小舅并无其他感情在里头,她虽然很感激小舅一直对她以礼相待,从来不像其他客人一般会对她动手动脚,做出出格之事,但同样的,她也拒绝了小舅想要为她赎身的好意……”
不禁嘲讽地笑了笑,慕子凌的声音忽然冷下不少,他道:“只是最为讽刺的是,在我小舅提出为她赎身被拒绝后不过七八日,她便一改不会离开此地的话,转身就投入了当地一名富商的怀抱,那富商纳了她做第七房妾侍。”
“小舅得了消息后,很受打击,外公原本以为这样他就会回家了,不曾想,小舅到底是个狠心的,当真没再回去,而是离开江南,从此销声匿迹了。”
“外公派了很多人去寻他,寻了他许久,都没有找到过他,往后的日子里,外公便总是惦记着小舅,时时提起他,又郁郁寡欢着,不过五六年,外公便发了病,药石无医,而在外公的弥留之际,最放不下的,依旧还是小舅……”
其实对苏华秋的印象,慕子凌几乎是没有的,他只见过苏华秋一次,还是在他极小、还不太记事之时见的,如今早已忘了干净,就是后来他长大一些了,和父亲去到江南时,曾经听到祖母和几个舅母叹气一般地提过几次,但时至今日,也已经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大概了。
话语里含着一丝感慨,沉吟了一会,慕子凌又淡声言道:“自从五年前祖母也离世之后,便再无人去寻过小舅了,派出的人也全部都被找了回来,大舅他们到底都还在责怪小舅,不愿提起他,也不愿再去寻他,只当是没有这个人,不曾想,小舅居然又回了江南,还在那石步原府里当了一名主簿。”
捏了捏他的手心,燕文灏目光温柔的注视着他,轻声说道:“物有相似,人也有相同,此人或许只是与你小舅同名罢了,现在还未能确定,你且不要忧心。”
低着头,慕子凌没有回应,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他知道,此人恐怕并非是同名而已,只怕真是他小舅本人的。
正在这时,出外去取盒子的多元和少女回来了,福全本是侯在殿外的,看到他们远远走来,连忙重重地咳了一声,又刻意高声唤了多元一声,提醒里头的燕文灏等人。
听了福全的声音,燕文灏便摆了摆手,示意暗二暂时先退下去。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