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戊早就听到马蹄踩踏,大踏步出门凑热闹,这小子可没有什么好脾气,见到这等惊扰公子的可恶场景,咧嘴阴阴一笑,弓身狂奔,钻入马匹腹部,猛然站起,扛着整匹骏马就继续向前奔走,竟是刹那之间就超过了宁宗那一骑。
健壮少年仍是嘴上大笑道:“这马也跑得忒慢,小爷送你们一程!”
龙尾坡上有少年扛马而走。
门口卢崧笑而不语,王麟坐在门槛上翻白眼。
站在马背上的黑衣劲装女子犹豫了一下,飘落在地,接应稍稍落在后头的徐瞻,后者原本已经跃过客栈茅棚一线,见她停步,也停下阻截板上钉钉是铁庐军旅健卒的刺客。
三十余骑气势汹汹尾随而至,清一色棉布裹足的雪白战马,士卒披有旧南唐风靡一时的白纸甲,跟大雪天融为一体。
为首一骑魁梧男子手提一张巨弓。
兴许是军令在身,在杀死黄裳之前不想节外生枝,浪费时间,这名将领一骑冲来,只是对站在茅棚前的碍眼白头年轻人冷冷瞥了一下,就转向那名数次坏他好事的该死女子。
袁左宗笑问道:“怎么说?”
徐凤年摇头道:“能不搀和就不搀和。”
神箭手丁策不愿分心,只想拿黄裳的脑袋去领取保证可以官升一级的大军功,他手下一些手痒痒的跋扈部卒可不介意热热手,几乎同时,左右两拨箭矢就射向徐凤年袁左宗,卢崧王麟。
卢崧摇了摇头,一手拨掉箭矢。
王麟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单手握住箭矢,故意喊了一声,向后倒去。
卢崧眼神有些怜悯,望向这批出手狠辣的军卒。
都快过年了,也不知道让阎王爷舒舒服服偷个闲,一个个非要急着投胎。
酒里有杀气
铁庐锐士动辄羽箭杀人,只是不等徐凤年和袁左宗有所动作,就有一道魁梧身形大踏步赶至,背对两人,一手抓住一根箭矢,对那帮策马而过的披甲士卒怒目相向,吼道:“洒家淮南段淳安在此,贼子安敢伤人?!”
丁策勒马停下,拨转马头,神情阴鸷,对于江湖上的绿林好汉,这名军职在身的神箭手一直视如草芥猪狗,原本麾下箭手几枚箭矢,不过是告诫闲杂人等老老实实袖手旁观,能躲掉也算本事,他们铁庐军也懒得刨根问底,躲不掉就只能怨命不好,天大地大非要出现在龙尾坡上。可这个姓段的淮南莽夫,就坏规矩了,竟敢主动启衅铁庐城,丁策耳力敏锐,已经听到另一支骑队冲上龙尾坡,阻截退路,黄裳等人注定是被一锅烩的下场。他就乐得抽空先跟这批人玩一玩,一手提弓,一手从鲸皮箭囊拈出一根特制雕翎箭,居高临下,冷笑道:“哪只眼睛见到我们伤人了,分明是你们干扰铁庐剿匪军务,若非士族,按律轻则发配千里,重则就地当斩。”
身高八尺的汉子涨红了脸,愤懑至极道:“你这厮睁眼说瞎话,端的可恨!洒家今天便是……”
不等汉子说完豪言壮语,不愿听他呱噪的丁策就直直一箭射来,出身淮南的江湖好汉本想空手夺箭,可心中迅速掂量一番,一箭破空,声势堪称迅雷不及掩耳,不敢撄其锋芒,狼狈躲过,心有余悸。不等他平稳心绪,披有旧南唐国库中遗留下来一件上品纸甲的丁策就抖搂了一手连珠箭,双箭齐发,却是一前一后,轨迹看似摇摇坠坠,如同灵性活物,刁钻至极,在两淮武林薄有名声的汉子心中叫苦,正当他打算不要脸皮弯腰使出驴打滚,只觉得眼前一花,直腰定睛一看,白面男子不知何时走出一步,也不知如何玄妙手法,地上便多了四截断箭,雄伟男子一跺脚,四节箭跳起,丁策脸色剧变,拈出四根雕翎箭,一拨射出,可四节断箭仍是把先前四名跋扈挽弓的骑卒给刺出一个透心凉,甲破人亡心碎烂,沉声坠马。
马嵬坡坡顶落针可闻。
丁策脸色阴沉,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崩出,“擅杀甲士,株连九族!”
徐凤年双手插袖,笑眯眯道:“在下京城人氏,姓徐名奇,兵部双卢侍郎,卢白颉卢升象,都曾打过交道。是不是株连九族,你一个杂号将领说了不算,我得问他们兵部有没有这份军律。”
丁策皱紧眉头,脸色阴晴不定,当下念头急转,京城徐家?太安城鱼龙混杂百万人,姓徐的家族门户,那可茫茫多了去,有资格入殿朝会的不说几十家,一双手肯定数不过来,万一真跟两位权势正值炙热的侍郎大人有交情,哪怕是淡薄的点头之交,也不是他一个杂流校尉可以轻易撼动。京官在京城不管如何低眉顺眼小心做人,到了外地,一直自恃高人一等,广陵道上军镇如林,割据雄立,不是没有人敢不卖面子,可惜他丁策不算其中一个。
一听是来自京城的官宦子弟,段淳安原本感激这一行人的解围救命之恩,立马就淡了几分,那份结交之心更是烟消云散。他本是两淮武林执牛耳者梁老爷子的不记名弟子,这次暗中护卫黄大人北上,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露面,梁老爷子的良苦用心,混江湖饭的,都心知肚明。春秋世族豪阀已毁,一座武林更是支离破碎,最有资格称得上地头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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