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株连九族了韩家。庙堂党争,最重传承,跟世族门阀是差不多的德性。如今的户部尚书王雄贵,明面上是碧眼儿的头号门生,可我师父说过,王雄贵格局不大,远逊张巨鹿,皇帝和元本溪估计乐意让王雄贵接手张党,却绝不会让他当上首辅,张巨鹿和桓温也看得清楚这一点,以张巨鹿的个性,不怕死后被秋后算账,就算满门抄斩,也不会心软,帝王心术的卸磨杀驴,用起来肆无忌惮,哪一朝哪一代没有一两头肥驴被宰?张巨鹿怕就怕他的执政策略,到时候被朝廷更弦改辙。当初师父放任晋兰亭去京城,就是知晓此人不堪大任,未尝没有阴一把张巨鹿的心思,不过如今姚白峰在国子监公然训斥晋三郎,我估计张巨鹿也有些警惕了,说不定已经着手准备换一人,来辅佐未来要掌舵张党的王雄贵。孙寅这一去,正好。当然,孙寅的用处,远不是如此简单。当务之急,眼下北凉要做的,就是让孙寅去京城去得十分辛酸坎坷,这桩天大秘事,我打算绕过梧桐院,让褚禄山亲手来全权处置。”
徐北枳笑道:“怕梧桐院经验不足,还是说怕二郡主太过劳心劳力?或者是去年打了一棍子褚禄山的游隼,新年就打赏一颗枣子吃了?”
徐北枳突然看到徐凤年神情冷漠,徐北枳何等心思灵犀,心中一惊,不再玩笑。
徐北枳心中哀叹。
好不容易处心积虑给朝廷来了手火上浇油,北凉自家也没逃过一场雪上加霜啊。
徐凤年突然自嘲笑道:“当个世子殿下和陵州将军就这么累了,你说去当家天下的皇帝,得是何等做牛做马?”
徐北枳笑道:“一个会识人用人的皇帝,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劳苦。”
徐凤年转动指间的那枚铜钱,一笑置之。
韩崂山快不行来,轻声禀报道:“殿下,得到消息,一对不知底细的主仆,由陵州寒食郡入境,扬言要会一会拎得第五貉头颅回凉州的殿下,寒食郡出动了两拨四百余官兵甲士,都没能拦下。殿下,这是那对主仆的图象。”
徐凤年一头雾水,接过两幅画有相貌的纸张,纸上写有详细言行,看完之后递给徐北枳,笑道:“这哥们牛气,大冬天的拎着一把桃花美人折扇,说是要绘尽胭脂正副两评上的二十位女子,真是怎么风流怎么来。橘子你瞧瞧,长相也是那种很能让女侠动春心的俊逸,比你还强上几分,你嫉妒不嫉妒?”
徐北枳疑惑道:“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物?什么境界?”
徐凤年随口说道:“敢这么大摇大摆来北凉逛荡,而且矛头直指我徐凤年,没有一品境界不是找死是什么,他既然提及了第五貉,口气顶天大,那估摸着该是指玄境界了。”
韩崂山轻声询问:“殿下,徐偃兵不在陵州,我若是离开州城去拦截此人?”
徐凤年冷笑道:“不用你去,就看看他有没有本事来州城,来了,再看看他有没有本事活着离开。”
水落石出的密信
跟徐北枳裴南苇一同坐入停在巷外的马车,徐凤年摘下貂帽拿捏在手上,愉快笑道:“树大招风,你远风波,扛不住那风雨自来。不过还真没想到,以前他们来北凉惹是生非,都是冲着徐骁来的,如今竟然有人愿意挑我来当垫脚石,看来几趟江湖没白走啊。这位摇扇子画美人的风流子,道行高低不好说,眼光真心不差。”
裴南苇偷瞥了一眼这位可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世子殿下,结果一下子捕捉到,徐凤年把貂帽还给她,打趣道:“胭脂正副两评,北凉如今有四人,你这个已经殉情老靖安王的裴王妃是其中一个,要是被他画上桃花扇面,公之于众,惹得朝野震动,本世子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这哥们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如果徐偃兵韩崂山任何一人可以脱身,就没他什么事情了,直接揍成猪头丢出北凉”
徐北枳轻声道:“可以趁机让陵州军政两座官场都动起来。”
徐凤年自是一点就破,略作思量后点头道:“有道理,咱们跟那对主仆来一场猫鼠捕杀,陵州掌权校尉都尉都参与其中,加上官府兵房行房,还有游隼鹰士负责盯梢监视,共同编织出一张大网。这家伙不是想着出名吗,我就遂了他心愿,白白送给他一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给他机会,就看他有无本事接下烫手山芋了。有没有指玄境,一试便知。而且陵州武官的治军水准,他们手里头的刀锋是锐是钝,差不多也可以被这块送上门的磨刀石给大致磨出来。橘子,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不舍得杀他太快了。”
一直当哑巴的裴南苇终于首次出声,柔声笑道:“殿下真是生得一副好心肠,对治下百姓如此,对擅权武官是如此,连无亲无故的外地人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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