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洪大人看到那个年轻人轻轻抚平有些褶皱的书页,递还给郁得志。
郁鸾刀接过书页后,交给洪大人,淡然道:“洪大人,这张书页可以归档了。书页所载文字,下属已经解字完毕,稍后有劳大人请人送往褚都护书房。”
洪大人接过书页,惊鸿一瞥,没什么深刻印象,只是觉得那些字勾画生硬,转折凝滞。
女子耍刀男子绣花一般,真是不堪入目啊。
洪大人没来由猛然抬头,瞧见那年轻人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让这位大人顿时悚然。
但是很快年轻人就笑了,轻声说道:“大人是不是觉得书页上的字,有些不堪入目?”
被看穿心思的洪大人讪讪一笑,不好应答。
那人也没有计较什么,只是略微提高了嗓音,“屋内诸位大人辛苦了。”
说完这句后,洪大人还来不及腹诽什么,就看到他径直走向屋门。
洪大人先是看到王桂芳呆若木鸡站在门口,之后才看到屋外站着北凉都护褚禄山,骑军统帅袁左宗,步军统帅燕文鸾,后边还有许多人,洪大人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了。
如果说这还不算惊世骇俗的话,那么更加让洪大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个年轻人,就那么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屋外那些在北凉当之无愧最为权势煊赫的一小撮人,都在给他让路。
不用讲理
都护府大堂,燕文鸾看着主座上那位穿着黑底绣金大蟒袍的年轻人,不知为何有些神游物外,记起当年大将军披上凉王蓝缎蟒袍后,他跟钟洪武刘元季几人都忍不住凑上去摸了几把,只是这帮老家伙,除了何仲忽陈云垂两人还站在屋内,钟洪武已经死了,尉铁山刘元季退出军伍回家养老去了。至于更年轻的那拨,就说大将军六个义子,如今竟然只剩下一半。燕文鸾作为赵长陵那座山头的重要大佬,对陈芝豹自然寄予厚望,在老人心中,北凉最好的那天,就是徐凤年坐镇凉州陈芝豹战之关外的那一天,可惜这辈子是见不着这幅场景喽。燕文鸾收回心绪,此时徐凤年在询问褚禄山有关北莽大军主力的动向,对此褚禄山也没办法给出确切答案,哪怕北凉谍子和游弩手已经损失巨大,董卓那乱七八糟的兵马调度也让都护府感到一头雾水,这就像一个天象境界高手跟低一层境界的指玄高手对峙,有了优势却没有光明正大出招,同时也没有玩什么阴险偷袭,而是在自己地盘上先乱拳一通,倒是也不怕自乱阵脚。
徐凤年打趣道:“数十万大军的大规模换防,可不是儿戏,意味着需要一笔天文数字的粮草兵饷来支撑。董胖子这是跟咱们北凉显摆他的家底雄厚吗?”
顾大祖作为边帅之一,相较燕文鸾陈云垂何仲忽这三位品秩相当的老将,跟新凉王的关系要更加纯粹,毕竟当年相逢于北凉境外,算是徐凤年请来的贵客,所以顾大祖言谈之间就多了许多“余地”,此时笑着附和道:“反正也不真是这位南院大王的家当,挥霍起来不心疼。”
褚禄山双手十指交叉在胸前,双条粗壮胳膊搁在椅把手上,细眯起眼,嘴唇微动,似乎在自言自语。
徐凤年望向顾大祖,还没有说什么,这位旧南唐国的头号名将就直起腰,正了正衣襟,心有灵犀地开口说道:“凉王是想问能否战之境外?”
徐凤年点了点头,当年旧南唐的亡国,就在于双手奉送给顾剑棠在战场上的所有主动权,精锐兵力悉数龟缩境内,导致了先是水师覆灭,之后就更是情理之中的兵败如山倒了,否则按照顾大祖的经略,顾剑棠打下南唐起码要多掏出二十万的伤亡,更关键是届时南唐就国可以借此养出一股气,不惧死战。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北凉号称三十万铁骑,当然不是三十万边军皆是骑军,事实上撑死了堪堪半数,但就算是十五万骑军,以及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十万匹战马的丰富储备,这绝对正是北凉敢于跟北莽扳腕子的底气所在。可以说北凉如果没有后顾之忧,若是朝廷有足够的支援,这么一支不论装备还是战力都无可挑剔的无敌骑军,完全可以在西北边境上主动出击找寻机会,很简单的道理,版图相对北莽南朝而言算是狭小的北凉,大可以四面出击,在某一处单独的战场上,始终保证着数量上的优势,退一万步说,即便北凉骑军跟北莽边军兵力持平甚至是小劣,也可以毫无悬念吃得骨头都不剩,然后稍作补给,转战下一处战场。当下北凉面临的困局就在于朝廷打定主意隔岸观火,不光是西蜀方向无路可退,在蓟州动荡以及袁庭山成为蓟北豪强后,甚至连北凉的右侧肋部都成了不大不小的隐患。顾剑棠的确没办法在北凉内部掺沙子,但是在两辽和北凉这东西两线之间做点手脚,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大祖卖了个关子,玩味笑道:“倒也不是不行,就看北凉有没有魄力了。”
燕文鸾微笑道:“顾将军前两天提了件事,大致意思是说是以目前的幽州兵马守住葫芦口,不难,幽州步卒就足以胜任,那么闲下来的那些三万多骑军,可以扫平蓟州,为北凉获取更大的伸展地利,到时候不管凉州还是幽州战事陷入胶着态势,这三万轻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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