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禄山自顾自说道:“从北莽选董卓作为南院大王,并且一开始就调动百万大军,分三线南下叩关北凉道,意味着北莽彻底绝了从蓟州和两辽南下的念头,这也意味着我们当年制定的策略,必定会有漏洞。我们要做的就不止于缝补一事,而是要在某些地方全盘推倒了。我们北凉起先也有过这种最糟糕境地的预测,只是那会儿就像与人对敌,嗯……打个比方,就像是跟老剑神李淳罡为敌,我们猜出老前辈可能会一上来就是直接一招两袖青龙或者是剑开天门。”
徐渭熊轻声道:“当年只以为是两大最强手之一,结果没想到一上来就是两招齐出。”
褚禄山继续道:“这样也好,虎头城战事越惨烈,凉州防线越是瞧着危殆,那么我们出奇制胜的机会也会越大。当年……”
袁左宗突然笑着接过话头,说道:“当年褚禄山是对李义山订立的策略颇有异议的,觉得太‘正’了,只想着不输,而非想着如何去胜。”
褚禄山笑了笑,“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是得那么做,没有二十余年遮掩的‘填白’,哪有今天的‘余地’。”
褚禄山缓缓抬起头,看着徐凤年,然后绽放出一个灿烂得一塌糊涂的谄媚笑脸,嘿嘿道:“这也是王爷给了我灵感,否则以小的这点脑子,打破脑壳也想不出的。”
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人想起当年那个跟李功德争夺北凉溜须拍马境界第一人称号的禄球儿。
徐凤年笑骂道:“说正经的。”
褚禄山继续没个正经样,“王爷不是早就想到了,只不过风险太大,知道顾大祖不会答应而已。”
徐凤年点了点头。
徐渭熊看着沙盘上的幽州葫芦口一带,“难攻。”
徐凤年沉声道:“至于攻下以后也是难守,还是易守,我们给过北莽机会。”
袁左宗眯眼道:“因此以卧弓城和鸾鹤城为核心的所有堡寨,他们看上去束手待毙的那种死守,让北莽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所幸跟袁左宗褚禄山一样同为徐骁义子之一的齐当国没在场,否则又要头痛自己为啥那么笨了。
徐凤年自言自语道:“北莽一开始就是冲着踏平北凉然后直奔中原去的,太平令的那些文臣官吏都是要用于蓟州、河州和接下去的淮南道,没打算浪费在北凉。在这种情形下,幽州葫芦口的不降死战和北莽自身也不愿纳降,使得卧弓鸾鹤两城周边的戊堡寨子都在杨元赞大军花巨大代价攻破后,几近损坏殆尽。当然,目前看来,利弊参半,好处是让葫芦口内更加易于北莽骑军来往驰骋,但是如果我们将北莽最有力的反攻放在幽州,那么杨元赞刚刚得到兵力补给的整整三十五大军,就有苦头吃了。”
褚禄山补充道:“要想扭转幽州葫芦口战局,迫使杨元赞不得不撤退,那么我们最少要投入五万最精锐的骑军,要一战功成!直接在关键时刻打光杨元赞的精锐骑军!所以虎头城绝对不能丢,丢了虎头城,也就意味着柳芽茯苓两城也要丢,怀阳关也要丢,一旦把战线收缩到清源重冢一带,让董卓的大军舒舒服服向南推进铺开阵线,到时候别说我们手上握有五万骑军的闲余兵力,就是五千都难。所以说,为了虎头城,可能要在祥符二年这一年中就多死四五万人,但是在葫芦口,他们要死很多很多!”
褚禄山阴恻恻笑起来,盯着沙盘上的葫芦口,“三十五万人,全死在这里,咱们筑起了好大一座京观!”
袁左宗冷笑道:“不比西垒壁差了。”
徐凤年深呼吸一口气,“袁二哥,但这样的话……”
不等徐凤年说完,总给人不苟言笑印象的袁白熊,竟是破天荒柔声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褚禄山突然一脸谄媚地想要跟袁左宗勾肩搭背,结果给袁左宗不客气地伸手拍掉那只爪子,“跟你不熟。”
褚禄山骂道:“我不就长得胖了点吗,王爷不就是长得英俊了点吗,你就这么以貌取人?!”
徐凤年笑道:“打住打住,你不是胖了一点点,我也不是英俊了一点点。”
徐渭熊看着委委屈屈絮絮叨叨的都护大人,看着那位笑脸温柔的北凉王和浑身英气的袁白熊,她也笑了。
……
出人意料,顾大祖和周康没有马上离开怀阳关,而是在关内一座生意寡淡的酒楼喝酒。
周康板着脸等着酒菜上桌,“咋的,觉得在都护府里没吵够,要接着吵?姓顾的,王爷闲时跟我喝酒谈心,我周康一百个乐意,但跟你顾大祖可尿不到一个壶里,更喝不到一个壶里。”
顾大祖笑道:“也就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周鹧鸪要是当年的南唐将领,敢这么唧唧歪歪说话,早给我一拳撂倒了。等打趴下你说不出来,到时候再没道理的话,也就老子一个人讲了。”
周康听到这糙话,倒是不怒反笑,“吵归吵,我看你顾大祖不顺眼也归不顺眼,但你在南唐做事很爷们,我周康也从不否认,要不然你当这个步军副统领,就算我拦不住,也要带头去王爷那边闹事,终究要让你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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