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道:“洪姨,当年第一眼遇上那个家伙,他就往我这里使劲瞧,这样的男人,真的很难让我下手啊。”
老板娘忍住笑,骂了声臭小子,恨恨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跟他爹是一路货色!”
陈渔嗯嗯了两声,视线微微低垂,望着那儿的高耸风景,眼眸中分明满是笑意,言语却有些委屈,“我这里,总不能是假的吧?”
……
马车缓缓临近。
哪怕明知道有太后赵雉在场,今天的钦天监闹不起来,但是李长安就是一瞬间绷紧心弦,李守郭更是满头汗水几乎模糊了视线。
一个年轻人掀起帘子,走下车。
他没有刻意绕开太后赵雉、公主赵风雅、荀平妻子和陈渔四名女子,但也没有刻意走近她们。
赵雉看到这个情形,双手紧握,沉声道:“徐凤年!”
面朝钦天监的徐凤年放缓脚步。
赵雉凝望着那张形似更神似当年某位女子的英俊脸庞,这个依旧年轻的年轻人,不同于先前那次见到的意气风发,不同于那次的满头白发,这一次,姓徐的年轻人,内敛而沉稳。
赵雉怒道:“徐凤年,别忘了你如今已经是北凉王!如今北莽依旧随时会大军南下!”
他没有停下脚步,再走十余步,就会留给她们一个背影了。
赵雉加重语气道:“元本溪,杨太岁,韩生宣,柳蒿师,一个一个都死了!除了元本溪,三人都直接死在你手上!都死了!”
赵雉发现年轻人仍然没有停步的迹象,她眼中出现一丝隐藏极深的慌张,强自镇定道:“徐凤年,你就算不为自己的生死考虑,也要为北凉百万户百姓着想!如果你今天死在太安城,难道不知道三十万铁骑就会杀至京城?!难道不知道随后北莽大军就会顺势踏入中原?!”
年轻人终于停下脚步。
赵雉刚好可以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也许是西北风沙粗粝和战场磨砺的关系。
年轻的脸上没有了阴柔,只有坚毅。
看到这个人止步不前,赵雉没有丝毫掉以轻心,继续说道:“皇帝对你这次擅自入京,处处容忍退步,你徐凤年应该明白!”
徐凤年没有转头,望着气氛肃杀的钦天监,“很多人,包括你和赵惇,都不明白为什么当年京城白衣案,我爹为什么出了京城,回到了十数万铁甲铮铮的徐家大营,他仍是没有带兵杀入太安城。而我爹到死,也没有跟我讲到底是为什么。”
徐凤年停顿了一下,“但是我像条狗一样在北凉以外晃荡了三年后,知道了为什么。徐骁是不敢,也不愿意拉着那些舍生忘死南北征战了半辈子的袍泽,陪着他一起赴死。但如果他徐骁不只是一个武道上的二品小宗师,而是首屈一指的武道高手,他一定会单枪匹马直奔皇宫杀光你们!知道回到北凉后,最想做什么吗?不是有一天世袭罔替,手握北凉三十万边军,而是练武,练出个天下第一来!我那时候是真的不怕死,但我怕练一辈子,都像徐骁那样,到头来只能练成个小宗师。我恨不得做梦的时候都在习武。”
没有人知道在凉莽边境上,当年有个去他娘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年轻人,在终于跻身一线金刚境界之时。
是何等快意!
徐凤年眯起那双眼眸,“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你们是女人。但是你赵雉别忘了,京城白衣案,我娘也是女人!”
徐凤年开始向前走去。
钦天监大门,密密麻麻的铁甲蜂拥而出。
而两侧街道尽头,更有无数精锐骑军狂奔而来!
赵雉,九九馆老板娘,陈渔,赵风雅,她们四人听到了年轻人最后那句话。
“徐骁当年想做又没能做到的事情,今天我徐凤年来做。”
……
徐偃兵不再坐在马车上,动作缓慢地为杆刹那枪,装上了那枚枪头。
车厢内,整整齐齐叠放有一件脱下身的宽大黑金蟒袍。
那个走向钦天监的年轻人。
他腰间悬佩了一柄老旧凉刀。
身着缟素。
噤若寒蝉(十)
今日早朝退散后,皇帝陛下不同于以往召开小朝会议政,只让司礼监掌印太监宋堂禄喊住了左散骑常侍陈望,当时陈望刚要陪着门下省主官桓温一起走下白玉台阶,结果只好站在原地。
因为左散骑常侍是位列中枢的重臣,在老百姓所谓的金銮殿上,位置颇为靠前,所以每次退朝,等到陈望跨出大殿的时候,大殿外的文武百官往往早已潮水退散干净。
但是因为本次早朝实在涌入太多太多的陌生面孔,燕国公高适之淮阳侯宋道宁在内,一大拨勋臣贵胄都齐聚到场,让原本十分开阔的大殿显得拥挤不堪,所以陈望停步时,仍是不断有人跟这位当之无愧的“祥符第一臣”擦肩而过,甚至给京城官场不问世事印象的宋道宁,也主动了寒暄几句。
几个曾经与旧西楚太师、上任离阳左仆射孙希济一起搭过班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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