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方圆一里的空地,在井然有序的北莽大军中,突兀而扎眼,尤其偏偏位于北莽大纛之前,就是瞎子也知道暗藏玄机,相信以徐凤年的枭雄心性和宗师修为,只要不是失心疯或是极端自负,就绝对不会轻易涉险,耶律洪才也不觉得三言两语的激将法,就能够成功引诱作为北凉三十万铁骑主心骨的徐凤年主动走入圈套,只不过有些事,有些人不得不做。很简单,耶律洪才心知肚明,为何自己能够突然监国?为何能够一夜之间手握四十万大军的兵权,挥师南下直扑拒北城?难道是那位皇帝陛下冷血了一辈子,突然菩萨心肠大发慈悲了,终于决定要将草原交到自己手上,要以一座拒北城的战功,为她仅剩的亲生骨肉铺路?当然不是!她从不讲究什么虎毒不食子,恰恰相反,她之所以将自己扶上南征主帅的座位,只是把自己当作天底下最大的诱饵罢了,要用四十万大军的兵临城下来逼迫姓徐的年轻人主动出城,同时还会让那位徐骁的嫡长子觉得有希望擒贼先擒王!所以他作为太子殿下兼南征主帅,到最后身边就只有一个邓茂贴身护驾!拓拔菩萨,慕容宝鼎,种神通,种凉,李密弼等等,这些草原上所剩不多的武道宗师,他耶律洪才只能驱使他们去攻城,却绝对没办法让他们待在自己身边摆出铁桶阵。
否则如何做得称职的诱饵?
退一步万说,耶律洪才可不觉得死了自己,北莽四十万大军就会兵败如山倒。
相信以那位皇帝陛下的手腕和太平令的布局,拒北城外就算死了十个耶律洪才,攻城都会照旧不误。
不过话说回来,他与皇帝陛下的母子情谊,淡薄归淡薄,总算还剩下一些,比如好歹让他在昨夜事先知晓了那番惊世骇俗的谋划,比如他也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耶律洪才这一刻,懒得去看那位保持谨慎的年轻藩王,而是抬头远望拒北城,啧啧称奇,事先没有料到会出现如此众多的中原宗师赶赴凉州关外战场,否则此刻草原大军早已开始蚁附登城了吧。
但这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将近二十位中原最顶尖的武道宗师,陆续战死在一座西北拒北城外,惨死在自己麾下铁骑碾压之下,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绩,都将记在他耶律洪才的头上。西蜀剑皇死于徐家铁骑的马蹄下,虽死犹荣!春秋战事都结束了二十来年,中原朝野上下不依然是对此津津乐道,既说西蜀剑皇之壮烈,且说徐家铁骑之残忍。试想徐骁率军纵横中原二十余年,打了无数场荡气回肠的战事,为何平定西蜀那般顺畅,被市井巷弄提及的次数,却能够直追西垒壁之战和景河之役?显而易见,正是西蜀剑皇凭借一人之力的雪中送炭啊。
当下包括北凉王徐凤年在内,拒北城外的战场上,足有十七人之多!
十八位名动中原的武道宗师!
耶律洪才收回视线,缓缓抽出匕首,阳光照射下,出鞘的那截匕首,熠熠生辉,这位北莽太子殿下低头望去,眯眼凝视着光滑如镜的刀身,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此役过后,应该在这把匕首上篆刻四字。
天命所归!
徐凤年望向那片空地,不知为何,有几分如释重负的神色。
他不怕这个陷阱出现在此处,只怕安置在怀阳关附近,怕诱饵不是这位心比天高的北莽太子,而是那位面对董卓大军的北凉都护褚禄山!
徐凤年握紧手中凉刀,刹那间一闪而逝。
邓茂早已从囊中拿出那枝长不过三尺的断矛,在年轻藩王身形消失的同时,一步跨出数丈,不是笔直向前,而是落在靠左的侧面。
下一刻,邓茂倒滑出去七八步,持矛手臂的整只袖管,都迸射出猩红鲜血。
凉刀与断矛的撞击之下,荡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气机涟漪,如竖起的镜面,巨大冲激之下,邓茂身后附近的大纛不仅猎猎作响,连坚韧至极的旗杆都向后弯曲出一个惊人弧度。
耶律洪才如果不是身前有邓茂挡住绝大部分气机,再加上二字词牌名夺魁的寒姑,不知何时下马横剑于前,恐怕这位体魄寻常的太子殿下就要当场死于非命了。
眼神坚毅的邓茂凝视前方,年轻藩王被击退后,恰好站在空地边缘的那条弧线上,相比邓茂肌肉绷裂的满臂鲜血,徐凤年只是轻轻抖腕挥刀,随手卸去残余劲力,显然要更为游刃有余。
远处那袭白衣高声提醒道:“要小心邓茂弃矛之时。”
徐凤年皱了皱眉头。
被揭穿老底的邓茂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咧嘴一笑,不以为意。
对于第一次交手的断矛邓茂,徐凤年没有过多关注,不是自负,而是自信,邓茂与洪敬岩的武道修为比较接近,甚至还要低于龙眼儿平原的洪敬岩,毕竟那位棋剑乐府更漏子当时有所感悟,即将突破门槛跨入天人境界,只不过徐凤年没有给洪敬岩稳固境界的机会而已,否则北莽必然会多出一位陆地神仙。
徐凤年没来由想起陆地神仙四字,心情有些沉重,他看似随意打量四周的同时,心思急转。
天下江湖迎来千年不遇的大年份,这已经是世人公认的事实,而离阳江湖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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