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拒绝。可以说,在今天之前,童金香是个名声好的苦命人。
聂渝霜的话?不仅把几个少年人问住了,也?把不敢插手的大?伙儿问住了。
是啊,童金香做啥错事了?
说句难听的,胭脂胡同里跟她同样身份的人不少,有?做过?妓的,也?有?老鸨下面的打手,看茶的跑堂。
都是旧社会走来?的苦命人,其中还有?助纣为虐的,谁比谁干净?
只是她太漂亮,在这一片儿太有?名。
是以被冠以窑姐儿名头,被这群小崽儿揪来?批判的只有?童金香。真?要以这个论,怕是胡同里没?几户能躲过?。
有?的人心虚低头不敢直视,更多的人则是陷入深思。
感性的女?同志心里涌出同情,还有?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金香,这女?同志说得对,你别低着头不敢看人。你没?做错什?么,你跟大?伙儿一样,都是被旧社会压迫的可怜人。”
“倪东,彩妞,你们几个从?小到大?在人家手里接过?多少次吃的,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恩将仇报?”
一旦有?人发声,其他人也?忍不住了。
“就是呀,你们几个小崽儿真?是恩将仇报哦。”
“倪东,你爷爷当时?还做过?潇湘馆的账房呢,说金香是反动□□,你家是什?么?”
倪东突然被点名,心里慌得要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
紧接着,小分队其他成员也?被点名了。
“毛头你家倒是没?在窑子里干活,但你家从?前可是地?主。”
毛头嘴唇哆嗦,可不敢让地?主名头扣自家头上,连忙道:“我家的地?早就捐出去了。”
这下就有?人接话?:“你家的地?捐了,你就知道说自己不是地?主的狗崽子,金香也?不做窑姐儿,老老实实过?了半辈子,你们为啥还要把她抓出来?□□啊?”
毛头:“……”
换了平时?,这些小崽儿哪里敢跟胡同里大?爷大?妈吵。
也?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而普通人对“政策”天然畏惧。
加之刀子没?落到自己头上,虽于心不忍却也?不想自找麻烦,才能靠着一枚红袖章在胡同里耀武扬威。
可一旦有?人站出来?当发出声音的第一人,那?些良心未泯,于心不忍的人也?就憋不住了。
小分队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赢,灰溜溜跑了。
倪东倒是想跑,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能老老实实等在原地?。
“哼!是非不分,眼盲心瞎,你们这样的还闹革命?你们这是给社会添乱!”
聂渝霜厉声呵斥。
倪东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怕一句话?不中听,四婶一脚把他踹飞。
他尾椎骨这会儿还疼着呢。
求救的眼神不断飘向倪立人。
倪立人却是道:“你四婶说得没?错,有?爱国热情,有?革命热情是好的,但你们得学会区分谁才是该改造的对象,若是好心办恶事,你们良心能安吗?能睡得着觉吗?”
倪东怔了怔。
眼神落在童金香满是伤的脸上,忽然之间,惭愧后悔排山倒海而来?。
“……对不起,金香婶,我,我……”
还是说不出口。
童金香脸色惨白,脑门,脸颊伤口处的血已凝固,她牵起嘴角,柔弱无力道:“没?事,没?事的……”
倪东松了口气。
金香婶愿意?原谅他就好。
童金香笑了笑,没?说话?,垂下的眸子掩盖住了她所有?的心酸。
聂渝霜就看不得倪东的样子。
伤害了人,一句轻而易举的“道歉”,似乎就能抵消那?些伤害。
“童同志,你有?权利不原谅他们,甚至要求赔偿。”
童金香听过?别人叫她香儿,叫她心肝,叫她李家的,叫她金香婶儿,可只有?这句童同志让她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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