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资质极好,不过二十五岁便修得不老之身,从此容貌再无变化,再后来他又学会了千变万化之术,但从来也没让自己变得年轻一点,就顶着那张看起来比我稍大一点的面孔成天在我身边晃悠。晃便晃吧,左右比我小七百九十多岁呢。
我因着心理太过坦荡,便也没有在意,我住在空灵之巅,素日无人前来打扰,门派里自然也没人在意。直到事发之后,我才觉得,这小子心思实在藏得深。
若不是那日我贪杯喝多了酒,躺在酒池边闭眼假寐,千古上来亲了我一口,在我耳边呢喃了许多遍缠绵的“师父”二字,我怕是今日也不知道千古的心思。
后来我才知道,那日的千古乃是被一思慕他许久的女弟子下了药,他急切赶回欲净神祛毒,却见我脸颊嫣红的躺在酒池边,这才忍不住了数十年来积攒的情意,上来啄了我一口。
彼时我醉酒假寐,神识却还是能观八方听千面的,他这一口将我酒劲尽数啄光了去。但好在他没有做更过火的事情,我顾及这我们师徒俩的面子,也没有当面戳破他,只继续装睡。
最终千古还是用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克制住了所有情绪和冲动,踉跄离去,我这才睁开眼睛,望着空灵山巅天外繁星兀自反省。
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师父,还没有开放到可以接受这种事。
按照门规,出了这样的情况,我该废了千古一身修为,并将他逐出师门以惩他大逆不道之罪的。
但千古是我唯一的弟子,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小孩,呵护了这么年,谁打他一下我都是要冷了脸去训人的,这突然之间,我哪恨得下心去废他修为。
我思忖了一晚上,觉得还是自己教育过程中出了差错。但现在差错已成,硬掰估计是掰不回来了,唯有采取软手段。
我先是闭关,命千古除非有性命攸关的大事,否则都不许来扰我。
我躲他一躲躲了五年。
出关之时,见到千古的第一面,我心中还是想念的,而他显然比我更想念,平日里正经严肃的脸上一直带着一抹让我感到不甚自在的微笑。眼神温顺得就像一只等待被抚摸的大狗,他说:“师父,这五年,我用心的打理着空灵之巅。”
是啊,打理得很好。
“师父,我每日皆有用功修行,一日也不敢懈怠。”
看得出来,他修为又精进不少。
“师父……”他垂下头,唇边有隐隐的笑,“我一直期待您,能早日出关。”
我沉默。
他对我突如其来的闭关没有埋怨,对我五年的不理不睬没有感到委屈。他只是默默的做好了一切,等待着我再见他时夸他一两句,就像小时候他练好了法术渴望我发糖一样。
他要的不多,他知道他心里的那些感情是不可以的。所以他隐瞒了那些情愫,只依稀透露出一些极小的期待,希望被我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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