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女娘高傲的还是老样子。
自从沈婳离开丰州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气她了。
抓狂的同时,还很兴奋。
她终于再次被阴阳怪气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浑身上下骨头都舒服。
她压下不虞,几步上前。
上上下下打量沈婳一圈。
“病好了?”
沈婳:“嗯。”
“你要开棺材铺?”
“怎么,送你一棺?”
郑千喻懒得和她计较。
“既然回来了,你……”
沈婳幽幽:“什么,你至今还不曾婚配?”
这一句话仿若一把匕首,直直刺入郑千喻的心脏,她捂住心口:“你大可不必以此羞辱我。”
“我阿爹又给我安排了好多郎君相看,明儿要见一个,后日要见五个,一群男的围着我!”
沈婳:??还有这种好事!
她也想去凑热闹。可她保持着矜持高贵。
沈婳娇柔做作的睨她:“姻缘这种事,看的是命,左右你都熬了这些年了,在熬个几年也未尝不可。忍一忍,一辈子很快就过去的。”
郑千喻被冒犯了。
“我的事,就不劳沈娘子你操心了!你操心操心自个儿吧,就你这样的,脾气若不再收敛,你也嫁不出去!谁敢娶你?”
沈婳嗔她一眼:“不要拿我和你比。我和你啊。”
她一顿,语气拿腔作调。
“可不同。”
郑千喻一噎。
不会吧,不会吧。
有瞎了眼的看上沈婳了。
她存了一肚子的话,来时想着将沈婳批判个彻底,可眼下,因为这一打岔,千言万语成了一句干巴巴的。
“谁?比得过何储吗?”
沈婳:???
何储是个什么玩意儿!
连崔韫一根头发丝都比不得!
女娘一言难尽,在郑千喻眼里,却成了个答案。
——没有。
郑千喻狠狠喘了口气。
“你是傻了不是!”
“往前生着病,选了何储,至少他模样行,更是秀才之身,家世虽比不过你,可他日后若有能耐能走仕途,便是咱们商户女高攀。”
“你当时离开时,周芝芝也没得意哪里去,毕竟你是跟着崔侯走的。”
“可我不清楚吗?他是因你兄长才接你的。我虽不知你在外头发生了什么,可好歹,你也要找一个压过何储的!”
“沈婳,你堕落了!”
“你这是让周芝芝那个贱人得意啊!”
郑千喻:“他识字吗?”
沈婳觉得她吵。很敷衍的点了点头。
“他学识不错。”
“那你让他也去考个秀才!最好能中举!”
沈婳眨了眨眼。
“我所言的不错,是能去国子监当夫子的那种不错。”
郑千喻结巴了:“国……国子监?”
沈婳翘起小拇指:“他没去。那种小事自然看不上。”
郑千喻:……
她有些不信。
“那他人呢?”
沈婳说了实话:“挖矿去了。”
郑千喻:呵呵!她就知道!且听她吹吧!
别以为你醉了,就不用付账
随着光线化为暗沉,夕阳斜下,为了给沈婳接风洗尘,郑千喻在酒楼定了雅间。
沈婳给她面子,靠窗而坐,视线朝外探。
路上的商贩跟着退场,周遭变得寂寥,而丰州城的烟花柳巷却是灯红酒绿热闹时。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沈婳思忖道:“走。”
郑千喻一顿,到底没多问。给她添酒。
“行,左右你我也谈不上多好的交情。日后你嫁了那挖矿的,我也嫁了人,想来更是见不着了,没你在眼前晃悠,眼不见心不烦。”
沈婳扯了扯唇瓣:“你倒是对自个儿有信心。”
“你——”
“想嫁人这是好事,梦总要有的。”
郑千喻说不过她,气的闷头喝酒。却到底问了句。
“真打算同沈瞿杠上?”
“你得知道,沈家没有一个人会站在你边上,为你撑腰,不说那狼子野心的沈瞿。光是你二叔那人,笑面虎似的,便是族老也不是个好东西,你怕是不好对付。”
沈婳也知道郑千喻是关心则乱。
她没急着动筷。
“你当我什么都没准备,就头铁往墙上撞不成?”
她露了个底儿。
“我比谁都安全。甚至只要吩咐一声,沈瞿都能用麻袋捆着拉去埋了。”
可不行。
有一个沈瞿,便会有第二个沈瞿。
沈婳不想磊落,可那些人不配她手上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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