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见她来,冷硬的眉宇难得带上几缕温和。崔宣氏到最后才知道。他这样温和无非不过是给继室的体面罢了。
“攸宁郡主同柏哥儿的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许。”
“可是柏哥儿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她眸中太平淡了,好似除了两个哥儿的事,也不会来寻他。
“侯爷,嫁你前我有婚约,是你要娶我,而我爹娘满天欢喜。不顾我意愿,迫我做崔家妇。”
“我本以为你娶我,到底是存有喜欢的,也抛下一切不该有杂念,好好做你的夫人。”
她正要跪,却被老侯爷扶住,动弹不得。
“你来寻我,只是说这些?”
崔宣氏:“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哥儿如何再步我的后尘?望你看在我为侯府开枝散叶的份上,放过柏哥儿。”
诛心之语,伤己伤身,可也有用。好在老侯爷最后到底没再插手崔柏的婚事了。
乔姒的确是个好儿媳。
这些年,崔宣氏已将她当亲身女儿对待。
可她还这么年轻,余生漫漫,可怎么熬?
——
等送完粽子,沈婳便再坐下拨栗子。
“娘子,您不去瞧瞧侯爷送的书画吗?”凝珠的手很巧,下剥出果肉,再喂到沈婳嘴里。
沈婳被塞的鼓鼓嚷嚷的,含糊不清道。
“没什么好看的。”
凝珠小声道:“侯爷所赠应当万分珍贵。”
沈婳表示:“我给的银票也不少啊。”
“他若不是我恩公,我是如何也不收的。什么字画,我又不懂欣赏。再珍贵又如何,还不是不衬我心意。”
有这闲情逸致的功夫不如去数银票。
这书画,倒是适合给颜娘子。她定然喜欢的。
“即是年礼,自该用心的,不然还不如不送。”
“可侯爷想来也不缺银子。”
沈婳理所当然:“所以,我给够了钱,让他自己去买。有错吗?”
很快,阳陵侯府书房的案桌上,正扔着一份红喜袋。端坐的男子不喜不怒。
更无错愕。
这的确是沈婳能做出来的事。
他送去的物件,是随意打发。
而显然,沈婳比他还敷衍。
谁也不比谁上心。
他自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恼。
他放下手里的书,提步朝外走,院外的即馨正倚着柱子,正在开红喜袋。
她手里的红喜袋和桌上那枚如出一辙。
崔韫脚步一顿,朝她而去。
“爷有什么吩咐?”即馨忙问。
“哪儿来的?”
即馨发觉崔韫的视线在她的红喜袋上过分停留。
她恍然,自然如实道。
“奴婢今儿向沈娘子拜年了,沈娘子给的。她那会儿正吃着栗子呢,半点没有架子。”
“她遣奴回来问爷,说明儿除夕阖家团圆,断没有拘着两名随从还在梨园伺候的道理,若爷准许,可放两人归家。”
“随从许她了,便是她的人,无需问我。”
而就在这时,即清从外头进院,有要事禀告崔韫。
他一身黑衣,愈发的突出腰间挂着的红喜袋。
即馨欢喜道:“沈娘子很是大方,知道即清是奴婢兄长,特地又多给了一个。”
崔韫陷入沉默。
“爷,兄长,奴婢都有呢。”
崔韫的沉默散尽,他蓦地吐出一声冷笑。
他是不是该庆幸,他的那枚喜袋比这两枚加起来还重。
送走,送走,快送走
翌日,辞旧迎新。
沈婳醒的很早,很是有兴致的将对联贴的歪歪扭扭,手上还沾了不少浆糊。
对联是前几日买的,而花样繁琐的剪纸是倚翠亲手剪的。灯笼高挂。全是孝期该有的素白色。
沈婳下了踩脚的凳子,受不了那黏腻触感,突发的一时兴起也跟着散去。便转眼将这些交给成贵。
她仔仔细细的洗着手。
小巷的孩子个个带着面具,手牵手嘻嘻哈哈。见沈婳,还特地走过来。
“沈姐姐。你家对联谁贴的?”
沈婳正要得意的指向自己。
“贴的太丑了,若我这样贴,少不得又要被阿娘一顿揍。”
腰间挂着的荷包是沈婳特地准备的糖,她银子多,时不时就会买些吃食,也总会分些给小巷的孩子吃。
每每这时,总能听到他们一句沈姐姐,一句漂亮的夸。
沈婳听过很多话。恭维的,温柔的,讨好的,这还是第一次被说丑。
她贴的对联丑和她丑有什么区别?
小娘子抿唇。
若说有的选择。一个是假惺惺的说贴的好,一个是实事求是,沈婳虚伪,就愿意选第一个。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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