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雪团的毛。
“都说阳陵侯府得圣宠,可功高盖主,我却不信官家不会忌惮。”
崔老太爷手一顿,笔上的墨汁坠落,一副即将收尾的画彻底废了。
他沉声道:“你胆子不小。”
崔韫立在那处。屋内的气氛凝滞。
半响,崔老太爷:“继续说。”
“我这几日想了好几宿,父亲多半是打给官家看的。”
今儿一早也验证了。
他未出门前,爀帝身边的奴才就特地送了药材过来。
临走前,特地留下一句话。
——崔大公子年少有为,官家还等着他早早成家立业,此事侯爷您也莫耿耿于怀了。
崔柏若是半点罚都没有,也许爀帝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到底会不虞。谁让伴君如伴虎。
怕是送药才是假,来探虚实是真。
被打多日,眼下才派人过来。
看崔柏果真被打的‘半死不活’,崔家二老对嫡孙恼怒至不去探望,官家也就顺气了。
可这又如何?
这种事,崔旸本该同宣殊予提前说,宣殊予并非是不讲理之辈。
如今被宣殊予恨,也是活该。
崔韫跪到地上。他对上崔老太爷的眼。
“阿兄已吃了苦,孙儿想替他向您求个恩典。”
崔老太爷已然猜到他要说什么。他擦拭着手。
“准了,等他伤势痊愈,便让你母亲亲自去提亲,左右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官家那边更是也放话了。崔家出了个硬骨头,便如他愿。”
他啊,又哪里真的愿意为难崔柏。
只是,崔家到底不能随心所欲,做什么都有人盯着。
崔韫这才起身。
崔老太爷看着他,不苟言笑道。
“你们兄弟二人,若说心思属你最多,柏哥儿不及你。”
也好,一个文官,一个武将。崔家也算是圆满了。
雪团没听两人的对话,她眼勾勾的瞧着屋内书架前摆着的红釉瓷柳叶瓶。
斜肩、底沿露白胎,外底施白釉。全器线条修长。
她拍拍崔韫的手,指了指花瓶。
给她也买一个!
崔韫了然。
“孙儿再求一个恩典。”
崔老太爷:?
“这花瓶求祖父一并赏了吧。”
阿兄,漾漾好痛(漾漾~)
崔韫一手抱着猫,一手提着花瓶,慢悠悠的朝雎院而去。
入院前,他忽而顿足,吩咐即清。
“将今日提督府一事,传到父亲耳里。”
“爷是让侯爷去料理?”
崔韫漫不经心的笑:“若是连自个儿夫人都护不住,他谈何保家卫国?”
唯有崔旸出面了,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才会消停。
“是。”
即清退下后,崔韫回书房。搁下花瓶后,他淡淡睨着雪团。
“强盗也不如你。”
雪团:???
“好歹只是花瓶,若换成墙上那些字画,祖父定然是舍不得给的。”
崔韫耐心道:“要什么同我说,总是觊觎旁人之物,到底不妥。”
雪团:……
她郁闷的钻到花瓶里,不准备出来了。
————
夜深。
暮色吞噬苍穹。给夜添了一笔暗色。沈婳晕倒的消息被崔韫彻底封锁。免得生出事端。
永昌伯爵府宾客大多散去,姬霍勾着一身喜服眉眼俊朗宣沉的脖颈。
“还能不能行了?继续喝,哪有急着入洞房的。”
宣沉一身酒气,眼下尚且清醒,可若再喝,怕是得醉。
“七王爷成亲那日你可没灌他。”
“你和他能一样吗?”
的确不一样。
姬霍当时都怕姬纥能把自己给喝死。
说着,他不免扭头问姬纥。
“怎么今儿没与乐伽公主一同前来。都说夫妇一体,你还是得学会疼人。”
姬纥:“不会说话就闭嘴。”
姬霍直乐:“喂,你该不是还没同房吧。”
他说:“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这么过了。”
何必去计较乐伽公主以前那些事。
姬纥:……
漂亮!
劝酒就劝酒,好端端被你捅一刀。
他这段时日也着实奇怪。都说乐伽公主不安守本分,就连亲兄长都要勾搭,可姬纥却觉得怕是有出路。
就乐伽公主说几句话就结巴,胆小如鼠的样子,会去勾搭人?
想到这里,他又心烦。
“作甚作甚,好端端提我作甚。姬霍,你没必要刺激我。”
宣沉只恨没法将两人赶走,他无奈道:“不若今夜就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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