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道:“你好歹算第二个。”
“这一身出去,只怕私下议论的都是些你穿这一身只怕另有玄机。那些文人墨客没准一个个跟着学。”
她总是歪理一箩筐。
“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在缝制衣袍?”崔韫只是却突然问。
一听这话,沈婳警惕的看着他。
男子着破烂衣裳周身的气度也没减半分,“看来你是知道我的用意了。”
“我是给阿兄做的。”
“他今儿那身,也是御赐。得巧官家赏我时,也赏了你阿兄。”
崔韫:“他那一身,倒能再穿几次。”
沈婳并拢双腿,直觉榻上也染上了,她有些急切:“不行,那是照着他的尺寸……”
“无妨,沈娘子手巧,左右改一改也不是难事。”
崔韫看着她不自然的姿势,体贴道:“你慢慢想,我不急着走。”
他甚至道:“月事条在何处,我去给你寻来。”
沈婳古怪的看着他。
实在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起这种话,不脸红的!
一句话脱口而出,带着明显的焦躁和恼怒:“你怎么不说给我换啊!”
崔韫睨着炸毛的沈婳,浓长的羽睫在眼睑处落下积影:“你若愿意,我倒无妨。”
啊啊啊啊啊!
这狐狸是被解开封印了吗?
沈婳只能瘫倒,直挺挺的躺着榻上。她虚弱的抬手,指着房门那处。
走啊!
说到他的小心肝还要罚我了
昨日种种,沈婳困在回忆里,咬着手帕。
一个时辰过去。
二个时辰过去。
倚翠轻步上前,她扯了扯沈婳裹着的被褥,没扯动。
“倪大夫已从清桐巷回来。”
沈婳一听正事,当即转过身来。
“如何?”
“倪大夫说尤姨多年前曾怀过一胎,瞧着脉象许是分娩时又有血崩之状,留下一命已是不易,自伤了身子,若要调养怕是棘手。”
沈婳一把抓住倚翠的手:“有过身孕?”
这是她没料想到的。
倚翠忙透露。
“起先尤姨再听倪大夫自报家门说是给娘子跑这一趟的,很是抵触本不愿让他诊脉,反倒是她那婆母得知倪大夫的身份,这才劝说其应了。”
“倪大夫许是察觉不对,也便问当年小产和血崩之事,问的仔细,便是连当时尤姨吃的药方都一并问了问。想来这才好对症下药。可一问道要紧处婆媳二人便缄默于口,倒给了药方,其余的也算配合,可旁的没再提,只怕有隐情。”
沈婳眉心一蹙。
她头一回去清桐巷时,曾悄悄给方家的街邻塞了些钱,问了尤箐的事。
那时她带着埋怨和狭隘,好似只有听到尤箐这些年过的不好,她就满意了。
然,
得到的却是。
——那尤娘子可是最孝顺的媳妇,她那婆母也最是和善,事事拿她当亲闺女疼。这些年来,婆媳二人从未有过争执。
——她那丈夫为人也老实,外头赚的银子从不乱花,便是逛窑子喝花酒也是不去的。
沈婳当时很不高心。
那人也是人精,只以为沈婳同方家有仇,眼睛贼兮兮一转。
——不过再好又如何,我也同娘子说罢。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那尤娘子不能生啊,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肚子有过动静。也不知方家做了什么孽。若我儿媳这般没用,我早将人给休了,光吃饭不下蛋,留着做甚?
沈婳原以为听了这话会高兴。可她当时就甩了脸色。
——你不若给你儿子娶一窝母鸡,天天都有蛋吃。
——我让你说她了吗?谁说女娘活着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没有身孕是她之过吗?她不想吗?难道这还是件能够遭天谴的事了?好在她嫁的人家还算通情达理,她若有你这种恶毒婆婆,我第一个就收拾你。
再后来,沈婳觉得这是尤箐不要她的报应。是她活该。
可昨儿一事后,她送走崔韫后,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难眠,就让凝珠跑了一趟倪康那里。
她压下那些翻滚的情绪。心里却隐约的有了个答案。
尤箐真的可能在接到阿娘亡故的消息后,没生过来丰州的打算吗?
她那婆母起先对她和颜悦色,猜出她身份后,就甩了脸色。只怕也有牵连。
有些事,经不得推敲。
沈婳睫毛微颤:“不说,是不愿让我知晓。她其实也有傲气。也不必去查了,我总要遂她的愿一回。”
“你去倪康那边传个话。”
“只要能治好,什么贵重的药,有用就用上,需要什么也只管同我说。”
“是。”
她看了窗外明媚的天色,外头的说话声传来。
女娘心情一寸一寸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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