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南楼侯被她扼紧脖子,几乎瞬间呼吸断绝,他面前视野斑白昏聩,却仍能清晰看见少女那双燃烧着烈火的眼睛,她像已经把牙齿咬碎,咬得嘴唇渗出鲜红的血丝。
南楼侯:“是——”
“天意如此,天道作劫,为圣主作劫,为圣主斩断六欲七情、永世归复圣位…天意如此,唯独…不许您过。”
“所以…小少君,北荒的,苏少君。”男人呼吸几近断绝,却竟然忽而笑出来:“您,后悔吗,您…还有机会…回头。”
“您可以…现在回头,天尊太上…已经醒来,除了裴公子,这凡间有无数凡人,命如蜉蝣,便是死于太上的震怒下,也…轻若浮毛、不值一提。”
“所以…您有无数选择…”
“您尽可以去试…试一试,看谁能让您渡过情劫,白日涅槃。”
“您…”他笑道:“要…回头吗?”
“……”少女目中倒映着太阳的光华,如烈烈赤火,如熠熠星芒。
她盯着他,半响,她一下松手,任他趔趄扶撑在阶门边,捂着被掐得青紫的脖颈咳嗽。
“不。”
南楼侯低头狼狈地大喘咳嗽,听见头顶少女前所未有平静倨傲的声音:“我不回头。”
“我这个人,从来不后悔。”她低下头,对上男人桃花眼中震滞的目光,一字一句说:“也,绝对不回头。”
她绕过他大步往外走,她的衣裙裙角翻飞,在浩大的晚风中猎猎作响。
她反手拔出身后背着的布包,赤红的本命剑从灰粗布帛中撕裂,终于折射出鲜艳峥嵘的锋芒。
“少君…少君!”南楼侯咳嗽着强自撑身起来,喘息着遥喊她:“您要去哪儿?您要做什么?”
“…太上已经醒来,必然很快来找您。”
“您…咳…咳咳…您该先想好,如何与太上交代。”
“少君—咳——少君!您要去哪儿?”
珠珠充耳不闻,只大步往前,她甩飞裹剑的粗布,一把握住剑柄,鲜红的剑尖朝下,像浓血凝滴坠落。
挂在胸前的玉符微微发亮,符玉也轻声问,“你要去哪儿?”
“去杀人。”珠珠说:“杀一个早该杀的人。”
“…”符玉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半响哑声说:“杀完人呢,珠珠,你想做什么?”
事到如今,快近绝路,前路无望,已窥南墙。
珠珠,珠珠
“你想要做什么?”
珠珠没有说话。
过了半天,符玉才听她突然说:“符玉,我小时候我爹给我讲过一个凡间的故事,相传人间曾有一个叫彭祖的长寿的凡人,在他八百岁过寿的那年,却有神婆麻姑路过,笑说他活得还不够长、说自己才活得够久、久到见过三次大海变桑田、浑浊的大河变得清澈。”
“彭祖不信,问她下次大河变清澈是什么时候,麻姑说,还得再过百年,于是彭祖请她百年后过来,相约一起去看大河。”
“一百年后,麻姑如约再来,彭祖已经死了,麻姑却说他的心没有死,请后人们打开他的棺椁,带着他的心来到大河,这时大河果然已经清澈,彭祖这才真的望见清澈的大河,他的心裂开,血滴进大河里,他的心这才真正死去了,从那之后,大河也再也没有清澈过。”
珠珠突然大笑起来,笑着说:“符玉,我不要后悔、我不要回头,我也要做那彭祖、亲眼看见大河。”
“我要亲手把我的血滴进大河里,我才甘愿死心。”她说:“我死了心,就再也不要心了。”
“我要谁也不能妄图操纵我的命运,我要那苍天知道,一再戏弄我的代价。”
“我要把心扔进大河里,让这天下的江河,听我的号令、遵从我的旨意,我说不能清澈——它就永世再别想清澈!!”
太上,从今以后,我把我的女儿交给您。
昏光斜落, 洒在焦城外二十里的破败驿站里。
驿站年久失修的正门此刻紧闭,驿站里原本的司吏驿丞和六七个驿卒凌晨时早已经被前哨的锦衣卫处理干净,此刻大堂里全是曾经北镇抚司的精锐。
“督主,咱们的前哨已经撤去西州, 挟持了西州王及其心腹, 那里可容我们暂避。”
“梁州的怀安王倒戈向大公子, 如今反口不愿意归顺我们,督主, 我们可要挟圣旨北进, 夺取梁州震慑诸王?”
“督主,广海那边…”
盘蟒斓衫的青年坐在桌前冷冷地喝酒, 他径自提起酒壶倒进小小的白瓷酒盅里,带着厚厚茧子的大拇指与食指捏着拿起, 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吞下, 再继续倒, 一口一盅,周而复始,半响不做一声。
“督——”
“摄政王。”他终于开口打断部下的话,冷冷抬眼看过去:“死了吗?”
几人对视,面露尴尬讷讷, 一人硬着头皮道:“当场胸口中箭, 按理怎么都活不成了,但谁料得了什么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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