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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2 / 3)

,基本都不用考虑什么生活质量了。

相柳引珠珠上前,对着高台折身而拜,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禀陛下,大君到了。”

来者的脚步声打破了地宫中死寂。

一道步子轻柔谨慎,是他的忠仆相柳。

而另一道,轻盈散漫,却从没有在地宫出现过。

那脚步随意,没有规律,几乎像小孩子蹦蹦跳跳,鸟儿踩着细爪在水面踢踏而过,漫不经心。

这似曾相识的脚步声,像从水面中心一点而过,可泛起的涟漪,细小的、微不足道的,却渐渐汇聚,以至都将魔王从长久的沉睡中唤醒。

相柳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余光望见陛下终于慢慢抬起了头。

男人的半边脸孔也已经变成白骨,并不是玉质的细腻,而是像熔浆里锻造的不世兵器,呈现粗粝森硬的骨质。

那骨头压抑着冰冷的锋芒,当他抬起头,森白眼眶空无一物,只最深处,隐隐有幽深的鬼火浮动。

“苏…珍、珠。”

珠珠这才听见燕煜开口,他好像很久没说话了,叫她名字的声调像刀刮石片怪异又晦涩,难听得很。

“嗯。”

珠珠掩着鼻子,有点敷衍散漫地应了声,应完才想到自己还有个【和仙魔两界打好关系让他们互相去掐架自己闷声发财】的伟大计划。

“——”

她赶紧咳嗽一声,立时变了张嘴脸,虚伪地笑嘻嘻寒暄道:“好久没见啊,魔帝大人风采依旧。”

“……”

魔帝鬼火一样的目光像无数抖落尘埃,缓慢的,终于凝落在少女的身上。

她站在高台百米之外,用手帕掩着鼻口,根本不掩饰地嫌弃着地宫里处处森然的血污和白骨。

时光是多么垂爱她,三千年的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她站在那里,红裙变成黑红狰狞的王袍,可白皙的脸蛋,桃花般的唇瓣,狭而圆长的凤眸仍然清明、干净,有如琉璃般澄明冷漠。

她还是那么年轻、傲慢、美丽,像盛夏的花,像剔透的冰晶,像一簇蓬然燃烧的火,目空一切,自在猖狂。

爱欲在她脚底下烧成灰烬,她在灰烬里重生涅槃,扑扇扑扇翅膀,就没事人一样,闲庭信步出来,又自顾自出现站到他面前。

她死了,又活过来。

魔帝凝量着她,忽然哈哈大笑。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又可怕。

珠珠冷冷拧着眉头打量他,心想他是不是在这鬼地方待久了,人都疯了。

珠珠正思考要不要问出来,就听魔帝说:“你没死。”

“当然没有,不然你以为是谁站在这里。”珠珠嗤笑:“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魔帝没有生气,他还在笑,笑着点头。

他还在找回说话的能力,一边点头,一边寻回低沉涩哑的声调,慢慢说:“苏珍珠,你这个,狗脾气,还是,与以前,一模一样。”

“——”

不知为什么,珠珠听他说话就觉得怪异,像个披着人皮的怪物重新学起做人一样,让人起鸡皮疙瘩,不自觉反胃恶心。

珠珠本来就在这里压着气血,待得不痛快,跟他说几句话,更不耐烦起来,说:“我不在这里了,你什么时候出去。”

魔帝的视线始终定在她脸庞上,缓缓说:“十天、半月。”

珠珠说:“行,那等你出来再说吧。”

看出她不耐烦了,魔帝也没有强叫她留下,他道:“你在,宫中,等朕。”

珠珠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

相柳不知道她怎么能那样轻松自在,踩在这这幽深血腥的地宫,来去自由,如出入无人之地。

凤凰妖王经过他时,她衣袂间的风拂过他身上。

地宫是从没有风的,可相柳仿佛忽然闻到风的味道,是一股幽淡的馥郁的香气。

魔帝的两道目光穿透他、穿透庞大宽阔的地宫,有如锥芒钉在少女背上。

直到少女从地宫离开,她一次头也没有回,夏花一样美丽的凤凰扑扇着羽翼翩然飞去。

相柳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女一走了,地宫都似乎变得更腥臭幽暗难忍。

少女离去,最后一点光亮和香气都像随着她一同消失,地宫中再没有任何声音。

相柳拱手站在那里,看着陛下沉默良久,才慢慢坐起来,随着他一点点起身,白骨堆的王座,像狂风吹过的沙丘湮灭坍塌。

高大的魔王,肋骨里漆黑的胸腔脏腑跳动,逐渐覆裹上薄膜与类人的皮肤。

相柳很清晰地意识到,陛下彻底苏醒了。

爱欲和权欲,像无数的血和肉,滚滚重新填进这强悍可怖的帝王躯体,将他从久远的沉睡中叫醒,然后

——非要贪婪无尽,不死不休不可。

多么的离谱,这样的玩意儿都能生出孩子来。

珠珠去了一趟魔窟, 确定燕煜这丫真没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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