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有种预感,杨世醒接下来要说的话至关重要,不敢轻易开口,过了片刻方道:“……什么事?”
杨世醒的回答验证了她的猜想。
他道:“在皇后生产当晚, 长生殿里多了一名男婴, 贞妃的人将其暗中扼杀,然而在那之后, 稳婆却抱了一个活生生的男婴出来, 称其是皇后诞下的嫡子。”
饶是已经猜到了当晚的情形不会太过简单, 听闻如此话语,阮问颖也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晕眩。
她屏息询问:“那个男婴是你吗?是——死而复生, 还是偷梁换柱……?”声音放得极轻, 仿佛害怕惊醒沉睡的一汪春池。
“不清楚。”杨世醒道,“贞妃的人很快就被清理了, 她只来得及得到这些消息, 别的什么也没有。”
“清理?”阮问颖抓住这两个字眼,“被谁清理了?”
他低眸看她一眼, 幽幽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她追问:“是贞妃和张家不知道, 还是你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他道,“我暂时还不清楚,目前正在查。”
“查得如何了?可有什么推测或是猜想?”
“查得不如何。若非张家供出,我们连皇后在生产时曾险遭毒手都不知道,可见当年之事的隐秘。想要查清楚那会儿发生了什么,必然需要花费一番不轻的功夫, 猜想倒是有。”
“什么猜想?”阮问颖继续追问, 她伸手在他胸膛处拍了一下, 半娇半嗔着催促, “你别我问一句才说一句,明知道我此刻心情焦急还卖关子。有什么话都直接对我说完,好不好?”
杨世醒笑着握住她的手:“好,我全都和你说。不过我有言在先,猜想只是猜想,没有被证实,你听听便罢,莫要当真,以免将来得知真相后落差过大,无法接受。”
“有什么真相能比你是随便从路边抱来的落差更大吗?”
“有,前朝余孽。”他道,“不过这个可能性完全没有,你不用担心。”
阮问颖瞪他:“你还和我扯。”
“行,不扯了。”他把她重新拉回怀里,“这件事的猜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过程可以有许多,但结果只有两种。”
“譬如那名男婴,要么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不知因何缘故逃脱了毒手;要么有两个,一个遇害了,一个没有。不管是哪种情况,那个活下来的孩子都有可能是皇后的亲子,也有可能不是。”
“……”阮问颖干巴巴道,“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她还能说清理贞妃人手的要么是真定大长公主要么是陛下呢,谁不会排列组合了。
“那我直接跟你说结论。”杨世醒显然很清楚她在想什么,“我觉得我就是陛下的孩子,至于我是不是皇后的亲子,这件事有待商榷,但有极大可能是的。”
阮问颖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
“当真?”她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拉开一点距离,仰首瞧着他,声音有些发颤。
“只是猜想。”杨世醒的回答很平静,只在眉眼间含着丝缕笑意。
阮问颖很熟悉他这副神情,这代表着他没有说谎,并且对事态成竹在胸,哪怕仅仅是从直觉上推测也有七成的把握,甚至更高。
她的心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猜想,尚无确凿的证据支持,然而这个猜想既然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便多了几分确定。
毕竟到目前为止,在任何方面的事情上,他都没有出过错。
她愿意相信他。
她也希望事实就是如此。
“我觉得你的这个猜想是对的。”她漾出一抹生动的笑意,面容重新恢复了平时的娇俏,仿若熬过冬天的草原,正在徐徐苏醒,绽放出各色的花。
“陛下是如此英明的一个人,不可能被蒙在鼓里,也不可能把天下拱手让给别人的孩子,你又长得与陛下如斯相像,所以你一定是他的亲子。”
“至于……皇后,”她在称呼上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跟着杨世醒来,他不喊母后,她就也不称舅母。
“这倒是一个值得斟酌之处,她……看起来不像是糊涂的,若你当真是她的亲生孩子,应当能察觉得到才是……毕竟她抚养了你这么久,正所谓母子连心……”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他的面容,期望能从中看出与皇后的相似或不相似之处。
杨世醒的相貌有五分随了陛下,很容易辨认,让人能一眼瞧出双方间的亲缘关系,与皇后却有些疏远。
以前不知晓真相时,阮问颖尚能认为他的眉心与耳廓处与皇后相似,现在知道后仔细一想,却是觉得有点牵强附会了。
说到底,让人赏心悦目的样貌也就那么多,撞上一两处很有可能是巧合,尤其是在这些地方还没有十分相像的情况下。
杨世醒安然端坐,任由她打量:“怎么样,看出门道来了吗?”
阮问颖凝睇半晌,最终丧气地摇了摇头,失落道:“我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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